駙馬(是時候給朝歌招駙馬了。...)(1 / 2)

謫仙 九月流火 6414 字 3個月前

“是啊。”皇帝便是見多識廣,身邊環繞著天底下最頂尖的人才,見到李朝歌依然覺得稀奇,“後山不知道為什麼闖進來一隻黑熊,天後你沒看到,那隻熊足有一丈高,看起來像小山一樣,可是朝歌單手就能抵住黑熊的攻擊,最後還殺了那隻妖熊。收養她的人,應當是個避世退隱的神人,要不然,當年也無法從亂兵潮中救下她。”

即便十年過去了,皇帝想起當年那場叛亂,依然覺得心驚膽戰。

朔方是長安北邊的軍鎮,南接壤關中,北儘唐之北境,軍屯數量占全國四成之一,算是唐朝最強大、最發達的軍鎮區了。朔方本該是長安最堅實的堡壘,可是永徽十二年,卻險些成了覆滅大唐的危難。

朔方節度使勾結妖道,意圖攻占長安,擁兵自立,因為當年李家就是這麼搞的。按理李唐已經統治中原近六十年,建朝後輕搖賦稅,鼓勵農耕,米價從前朝末年一鬥三千文,降到一鬥六十文,這時候造李唐的反,和當年李家反隋截然不同。然而朔方節度使一帆風順,勢如破竹,近乎摧枯拉朽地逼到了潼關外。

長安大亂,皇帝和朝廷匆忙離開長安,趕往益州。益州沃野千裡,天府之土,再加上周圍有天然屏障,是最適合保存實力的地方。朔方節度使能把皇族逼成這樣,並不是朔方的軍隊如何強盛,或者朝廷的駐軍多麼腐朽,而是因為朔方勾結妖道,有鬼兵鬼將助陣。

據當年幸存的前線將士說,叛軍攻過來時本來是正常的,朝廷軍按照陣法抵抗,兩軍相接時,對方陣營裡突然響起幡鈴聲,一些輕飄飄的紙兵、紙獸飄落在地上,突然變成活物,不怕死也不怕痛,瘋了一般攻擊朝廷軍。這些怪物雖然是紙做的,可是咬合力不比真正的虎獸小,而且被他們咬住的人,傷口會泛出黑氣,沒過幾天就全身腐敗而死。

朝廷軍大嘩,士氣一落千丈,節節敗退。很快,潼關就失守了,皇帝帶著後妃倉皇南逃。在逃難路上,李朝歌落入叛軍和紙獸亂潮中,就此音信全無。

皇帝當時痛失愛女,又適逢烽煙四起,家國不在,心情十分抑鬱。他本以為李唐江山就要斷送在他這一代,沒想到李朝歌丟失後沒多久,那些詭異的紙兵紙獸突然消失了。朔方節度使暴斃帳營,被叛軍尊稱為國師的妖道也不知下落,朝廷軍絕地反擊,逐漸開始占領上風。

從一開始,這次叛亂難纏的便是紙兵紙獸,而不是朔方之軍。妖道消失後,叛軍群龍無首,沒過多久朔方之亂平,李澤帶著朝廷後宮,回到長安。

叛亂平息了,可是他們走丟的女兒,卻再也回不來了。多年來皇帝一直心存愧疚,為此他將全部的愛都傾注在李常樂身上,以此彌補對大女兒的虧欠。天後也對李常樂寵溺非常,想來,她和皇帝是一樣的。

一彆十年,宮中所有人,包括皇帝也覺得李朝歌已經死了。身強體壯的士兵都在紙兵紙獸手中活不下來,何況一個六歲的孩子呢?沒想到,她竟有如此機緣,被一個隱士高人所救,並且隱姓埋名十年,習得了一身好本領。

皇帝唏噓當年,並沒有注意到天後垂著眸子,不曾表態。皇帝說完後,滿身勁兒無處使,一腔父愛蠢蠢欲動:“她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明明是公主,本該錦衣玉食,眾星捧月,結果卻在民間蹉跎了十年。既然她回來了,那麼一切待遇理該比照廣寧,甚至還要更高些。她的封號已經有了,繼續用安定就好,公主府也是時候修建了。對了,她的封邑是多少,要不要再加點?”

天後聽到這些話,眼神動了動,說:“聖人,公主封邑不過三百五十戶,安定這些年累積的食邑已經一千戶了。她剛剛回來,正要熟悉人脈,慢慢融入到東都。你若是再封賞她,讓其他宗室怎麼想?廣寧又怎麼想?”

天後處事要比皇帝圓滑的多,皇帝一想也是,李朝歌本就是突然出現的,要是再給她搞特殊,隻會替她樹敵,不利於讓她融入環境。皇帝打消了這個念頭,說:“那就從其他地方補償她吧。如今我們一家團聚,日子還長著呢,不急。”

天後也這樣想,過猶不及,這種事還是循序漸進、春風化雨為好。母親的關注點到底和男人不同,天後憶起一件事,問:“現在是二十二年,朝歌今年十六歲了?”

“是。”皇帝點頭,感慨道,“歲月不等人,都十年了。”

天後見皇帝還是沒聽到點子上,隻能再一次提醒:“聖人,國法有規,女子十七歲當嫁,她今年已十六歲了。”

這回皇帝終於想起來了:“對啊,她都十六了,該招駙馬了。”

按照唐律,女子十七歲必須婚嫁,要不然朝廷就會遣派官媒,強行給未婚男女婚配。到時候嫁給瞎眼的瘸腿的,可由不著自己。自然,沒有官媒敢指點公主,可是李朝歌年紀已經不小,是時候考慮婚嫁的事情了。

正巧今日裴大夫人向李常樂提親,天後一起說給皇帝,道:“剛才裴大夫人也在,和我說了裴大郎君和常樂的事情。依我看,她們姐妹倆沒差幾歲,乾脆好事成雙,將朝歌的婚事也一起辦了吧。”

皇帝一聽到兩個女兒都要出嫁,本能地皺眉:“怎麼兩人都要嫁人?她們才多大?”

“常樂今年十四,朝歌更是十六歲了,是時候籌備了。要不然等十七八還嫁不出去,豈不是叫百姓笑話?”

行吧,家裡的事皇帝一向聽皇後的,於是點頭道:“好,這些事,天後你來安排吧。裴大郎和常樂一起長大,品行信得過,反倒是朝歌,你一定要好好把關,務必給她挑個十全十美的駙馬。”

天後應下,笑道:“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聖人,你隻叮囑朝歌卻不管常樂,要是被孩子們聽到,恐怕要說你偏心了。”

皇帝搖頭。他自然對小女兒更有感情,可是李朝歌剛剛找回來,還在民間受了許多挫折,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要加倍補償。他沒能護著她無憂無慮長大,那給她找一個好夫婿,保護她下半生安穩無憂,便是他這個父親唯一能做的了。

皇帝說:“朝歌和常樂不同,常樂心地純善,仁義大方,她會明白的。再說,裴紀安是長安洛陽數一數二的人物,常樂招了他做駙馬,日後有裴家幫襯,婚後已經比朝歌強了一大截。如此,更要給朝歌好好挑一個駙馬,就算比不上裴紀安,也不能差太遠。要不然以後姐妹兩人越差越大,那才是真的埋下禍患、離間姐妹感情呢。”

“我明白。”天後說道,“聖人擔心的這些我都懂,我定好好把關,給朝歌挑一個不遜於裴紀安的駙馬出來。”

皇帝道:“朕自然相信你。朕剛才那些話,不過是有感而發、言之所至罷了。這麼多年來,你辦事滴水不漏,麵麵俱到,從無一次偏差。朕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會不放心你。”

天後抿唇輕笑,道:“我們夫妻多年,哪還用說這些。聖人,時候不早了,過一會該開宴了。你快去前麵忙吧,我去看看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