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潛淵(1 / 2)

謫仙 九月流火 8239 字 3個月前

皇帝發話後,李朝歌和顧明恪都沒有話說。裴紀安在一旁靜靜記錄,他聽到皇帝讓李朝歌和顧明恪一起去辦案時,不由抬頭,欲言又止。

李朝歌雲英未嫁,顧明恪也尚未婚配,他們兩人一同去外州,恐怕不太妥當吧?但皇帝已經說起其他事情,裴紀安明明知道不妥,卻沒法插話。

李朝歌聽了一會,正打算找機會問尋到凶手後要如何處置,這時候從外麵進來一個內侍。內侍給皇帝行禮,輕聲道:“聖人。”

皇帝抬頭,看了眼他身後的人,說:“今日暫且議到這裡,之後的事情朕會讓內侍轉達。你們先回去準備吧。”

皇帝明確下了逐客令,李朝歌、顧明恪及大理寺卿等人一起站起身,施禮告退。出門時,李朝歌和內侍身後的人擦肩而過,對方看到他們,緊緊低著頭,抬手行禮,恭送各位大人經過。

李朝歌走出同明殿,回頭,看向台階上方。內侍正引著來人進門,身影很快看不見了,不知道在和皇帝說什麼。

李朝歌無端生出一種直覺,這份感覺毫無道理,但她就是覺得,皇帝一見來人就將他們打發走,並不是防著尚書、大理寺卿等外臣,而是因為她。這就奇怪了,有什麼事情是臣子能聽,而李朝歌這個女兒卻不能聽的呢?

李朝歌停在台階中央,顧明恪從她身邊走過,李朝歌回神,快步追上去,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人命關天,趁凶手還沒有毀滅證據,自然越快越好。”

李朝歌點點頭,和她的打算一樣。李朝歌又問:“那你打算帶多少人?”

顧明恪聽到這裡,不由側臉望了她一眼:“你為什麼連這個都要打聽?”

李朝歌坦然道:“我比你官位高,跟班總要比你多。要是我隻帶三四個人,你卻帶了十來個,這成何體統?”

顧明恪非常無語,他點點頭,說:“好,我明白了,大理寺扈從絕不會超過三個。”

這才像話。李朝歌心滿意足地往下走,問:“廬州那三個刺史你認識嗎?”

“不認識。我打算去吏部調他們的生平履曆,籍貫往來。”

李朝歌正好不想和吏部打交道,那群人比大理寺還嘰嘰歪歪,麻煩的很,顧明恪願意出麵剛好。李朝歌又解決一樁心事,痛快道:“好,那我去申請武器。”

捕快、禁軍等雖然為朝廷賣命,但是佩刀、武器都是登記的,並不歸私人所有。即便是太子親兵,想要執行任務,都必須和兵部申請盔甲、刀劍,時間地點數量都要寫的明明白白。如果私藏武器鎧甲,多於十副者,就是謀反。

廬州多是江湖門派,誰也不知道去廬州會發生什麼。雖然不至於動用明光鎧,但是一些防護性的東西,還是提前準備為好。

他們兩人剛剛走下同明殿前的漢白玉長階,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呼喚聲。裴紀安走上前,目光掃過顧明恪、李朝歌,行禮道:“盛元公主,顧寺丞。”

李朝歌麵若冰霜,冷冷道:“上朝時間當以官職相稱,你應該叫我指揮使。”

裴紀安看向李朝歌,最終順著她的意思改了稱謂:“指揮使。”

有人進殿和聖人說話,閒人屏退,裴紀安作為諫官也出來了。裴紀安在同明殿的時候就想說,等出來後看到李朝歌和顧明恪往外走,立刻叫住他們兩人。

裴紀安頓了一下,才問出來:“你們兩人真的要去廬州?”

李朝歌短促地笑一聲,說:“裴左拾遺記錄聖言聖行,廷議諷諫,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太能勝任。聖人剛才說了什麼,你沒聽到嗎?”

李朝歌這個人,不是在和人打架就是在刺激彆人打架的路上。顧明恪接過話題,說:“是。聖人有令,莫敢不遵。”

裴紀安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說出口時,卻變成了:“什麼時候出發?”

顧明恪回道:“三日後。”

李朝歌蹭得一聲回頭:“誰說的?我是長官,憑什麼你替我做決定?”

顧明恪臉上表情不變,對裴紀安隨和地笑了笑:“她就是這樣,不用管她。”

李朝歌手癢了,剛才在殿裡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怒氣又露出抬頭的跡象。裴紀安視線掃過這兩人,李朝歌一句話就能刺激到他,而顧明恪呢,隨隨便便就能調動李朝歌的情緒。

這就是一條食物鏈,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更在乎的人總是在底層。

裴紀安覺得他已經無需再說了,甚至他追過來,本身就是自取其辱。裴紀安勉強笑了笑,說:“那就預祝二位一帆風順,查案順利。廬州路途遙遠,望指揮使和顧寺丞注意安全。”

顧明恪頷首道謝,而李朝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了。

背後兩人陷入短暫的寂靜,顧明恪笑了笑,說:“盛元公主心係國家大事,急著去辦差,勿怪。我還要去吏部,先行一步。”

裴紀安還能說什麼,隻能趕緊放兩位“大忙人”離開:“顧寺丞請便。”

顧明恪和裴紀安告辭後,明明沒怎麼追趕,就輕而易舉追上李朝歌。顧明恪輕輕歎氣:“這是朝堂,就事論事,在公言公。對方正在和你說話,你這樣不好吧?”

李朝歌輕嗤一聲,毫不在意道:“我是正三品,他隻是從八品,他給我問好是應該的,我給他甩臉色,也是應該的。”

說完,李朝歌不悅地低喃:“我本身是正一品公主,三品還給我算低了。”

顧明恪就知道會得到這種答案。他不抱什麼希望,說:“我也不指望你虛懷若穀,禮賢下士,但至少不要得罪人。仗著官位高就恃才傲物,隻會處處樹敵,寸步難行。裴紀安的父親在中書省,叔叔在吏部,你這樣得罪裴紀安,傳到裴相耳朵裡,恐怕以後的聖旨文書批不下來。”

李朝歌對其他人並不是這樣。她又不是沒腦子,鎮妖司做的事情本來就很得罪人,她再自己給自己樹敵,吃飽了撐的嗎?但是她看見裴紀安,真的沒辦法好好說話。李朝歌本來想著眼不見為淨,她都有意躲開裴紀安了,偏偏這個人非要一次次往她眼前湊。李朝歌至今都記得前世那劍穿心而過時,胸口的冰冷痛意。這一世重生,她對裴紀安隻是冷嘲熱諷,沒有動手,已經是天大的好涵養了。

李朝歌輕輕哼了一聲,道:“拚爹算什麼能耐?再說,就他有父親叔父不成,我父親還是皇帝呢。”

而且,她的母親是皇帝,弟弟是皇帝,不出意外,她自己也是皇帝。

真拚爹,誰怕誰?

顧明恪放棄了,算了,這攤糊塗賬讓他們自己掰扯吧。裴紀安自己都不怕受虐,顧明恪操心什麼?

愛怎麼著怎麼著。

李朝歌回到鎮妖司,快步走到東殿中。東殿中幾人正各發各的呆,突然聽到李朝歌進來,驚訝地抬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