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賢妻(2 / 2)

謫仙 九月流火 10527 字 6個月前

李朝歌點點頭,問∶你們夫人在哪裡?

丫鬟小心低著頭,回道∶夫人在前廳和掌櫃商談今年新進的貨物。

李朝歌聽到微微驚訝∶商鋪的事是夫人在管?

莊主出門會友去了,來不及趕回來。有時候莊主忙不過來,夫人也會搭把手。

這倒是個新發現,李朝歌稀奇∶夫人和莊主都是武林人士,我還以為他們忙於練武,不通庶務呢。沒想到莊主是個做生意的奇才,連夫人也會。

丫鬟笑道∶我們夫人是個不可多得的賢內助呢。當年老莊主還在的時候,他一開始鑄劍十來天不見人影,莊子上上下下都是夫人打理。後來夫人和莊主喜結連理,無論是生意上的應酬還是宴請武林朋友,夫人都能安排的妥妥帖帖。夫貴妻賢,夫唱婦隨,這是武林裡的一樁佳話呢。

李朝歌笑笑,她和丫鬟問清楚方向,就轉身離開。等走遠後,李朝歌輕聲說∶自己明明有管理山莊的能耐,但是安心於做男人背後的賢內助,終其一生當彆人的賢妻良母'。更可笑的是,山莊明明是盛家的,隻因為女方沒生出孩子,莊主讓徒弟跟自己姓,女方還要感恩戴德,連山莊裡的丫鬟都感歎莊主竟然沒納妾,真是好男人。不納妾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嗎?

顧明恪聽到這裡,低頭問∶在茶樓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你打聽洪城源的年齡做什麼?

我懷疑他有私生子。李朝歌一臉高深,道,一個入贅的男人,因為妻子數十年沒生育,就收養了兩個孩子,還說如果妻子生不出來就讓徒弟改姓,將山莊傳給徒弟。怎麼看,這都是他以收徒為名將私生子接入山莊,故意謀奪女方財產。

你查到了什麼嗎?

沒有。李朝歌依然篤定,說道,以我對男人的了解,一定是這樣的。

顧明恪歎氣∶你才見過幾個男人。無論在哪裡都是好人壞人並存,男女都是如此,不要有這麼大的偏見。

李朝歌正要反駁回去,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丫鬟驚訝的聲音∶哎,這裡的牆壁怎麼碎了?昨夜有刺客嗎?

丫鬟一驚一乍,院子裡的腳步慌亂起來。李朝歌本來以為有人暗算,但是她猛地想起來,牆好像是她碎的。

昨天夜裡她練劍沒把握住力道,不小心把牆削掉一塊,後麵湖裡鬨鬼,她就忘了這回事。

顧明恪回頭看,李朝歌覺得丟人,趕緊拉著顧明恪的胳膊往外走∶行了彆看了,快去問話。

李朝歌和顧明恪到主院後,等了一會,盛蘭初慌慌張張迎過來∶抱歉,讓二位久等了。剛才妾身在對進貨的單子,耽誤的久了,請公主和顧大人海涵。

顧明恪攔住盛蘭初賠禮的動作,說∶是我們冒昧前來,打擾了夫人議事。夫人不必多禮。

盛蘭初依然再三賠罪,請李朝歌和顧明恪落座。等雙方坐好後,盛蘭初問∶山莊簡陋,多有怠慢,請二位擔待。不知公主和顧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不敢當,我們隻是有些事想問問夫人。李朝歌說,昨夜我的侍女在湖邊撞見了鬼,不知藏劍山莊以前是不是出過命案,為什麼湖中會有鬼?

盛蘭初歎了口氣,說∶說來慚愧,江湖兒女打打殺殺,本來是不該信這些鬼啊神啊的。可是妾身從小膽子小,再加上時不時就有丫鬟說撞鬼,我嚇得不輕,讓師兄請了好幾波高僧過來超度,無論有鬼沒鬼,就當求個心安。沒想到,這些怪力亂神都鬨到公主和顧大人麵前了,妾身實在汗顏。

按照常理,這種時候就要有人說些安慰的客套話,將場麵圓回來。李朝歌等著顧明恪說,顧明恪等著李朝歌說,結果他們倆誰都沒開口,隻見盛蘭初一個嬌弱美婦人捧著心口說害怕,他們兩個人就冷漠地看著盛蘭初害怕。

李朝歌有些尷尬,她咳了一聲,生硬地補救道∶夫人不必擔心,反正沒有出人命,不是什麼大事。

顧明恪在旁邊悠悠接話∶公主真會安慰人。

李朝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會,那你來問。

他來就他來,顧明恪問∶夫人,那隻水鬼徘徊在湖底,似乎有什麼冤情。若冤情解除,她自然也散去了。夫人從小在山莊長大,對山莊之事最為了解,不知,多年前是否曾有人溺亡於湖底?

盛蘭初坐在另一邊,看著這兩人打情罵俏,幸好,他們終於想起來她還在場了。盛蘭初清了下嗓子,說道∶實不相瞞,許多年前,山莊裡確實有一個丫鬟失足落水,那天是雨天,沒人聽到她呼救,她就淹死了。妾身得知這件事後,請了高僧給她念渡亡經,還派人給她的父母兄嫂送錢,厚待她的家人。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留在湖底,始終不肯走。

李朝歌懷疑地挑眉,隻是失足落水?如果單純是溺亡,怎麼會成為冤魂呢?

顧明恪看不出情緒,繼續問∶那個女子姓甚名誰,為什麼會來到藏劍山莊?

是父親買回來的丫鬟。盛蘭初說,那時候山莊裡還鑄劍

,人手時常不夠用,父親就買了一批侍女。那個丫鬟剛進山莊,不熟悉路,所以才不小心落水了。至於她的名字,我想想……似乎叫小蓮?

顧明恪沒說信不信,而是問∶當初的賣身文書能否給我一觀?

盛蘭初麵露難色,她站起來,說∶兩位稍等,妾身去庫房找一找。許多年前的事情了,妾身不確定還能不能找到。@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顧明恪輕輕頷首∶有勞夫人。

盛蘭初走後,李朝歌知道內外有不少人看著,並沒有說什麼。等了好一會,盛蘭初終於回來了,她手裡抱著一個盒子,說∶兩位久等,妾身終於找到了。二位請看。

盛蘭初將盒子交給丫鬟,丫鬟雙手奉到李朝歌和顧明恪麵前。顧明恪打開盒子,李朝歌湊過去看,見那張紙粗糙泛黃,邊緣老化,確實是存放了許多年的樣子。李朝歌又仔細看上麵的公章,官府對戶籍管得很嚴,奴婢每一次轉手都要經過官府批準,李朝歌看到賣身契上的字,問∶這個丫鬟曾經是民?

對。盛蘭初似乎有些緊張,立刻補充道,但是她家境貧寒,她的父母自願將她賣為奴婢。藏劍山莊雖然打打殺殺,但是並不做草管人命、違法亂紀之事。這張賣身契當真是她的父母簽的,公主若不信,上麵還有他們村裡正的手印,公主儘可去查。

李朝歌拾頭,對盛蘭初笑了笑,說∶我並沒有說不信,夫人緊張什麼?

盛蘭初尷尬地笑笑,李朝歌喜怒不定,不可捉摸,實在嚇人的很。顧明恪看完了,將盒子蓋住,原封不動交還給丫鬟∶謝夫人配合。聽說令尊愛劍如命,一手鑄劍之術尤其高超,夫人為什麼不再鑄劍了?

盛蘭初笑著說∶我是一個女兒家,藏劍山莊鑄劍術傳男不傳女,我父親將鑄劍術傳給了我的師兄,並沒有傳給我。後來父親仙逝,師兄不喜歡成天和鐵器打交道,慢慢就放棄了,而是一心從商。後來師兄在商場上經營的風生水起,確實比打鐵體麵多了,所以現在藏劍山莊隻是擔個名,其實不再鑄劍了。

李朝歌忽然問∶夫人為了莊主放棄祖傳產業,莊主在外應酬,夫人就留在府內操持家務,看樣子,商鋪上很多瑣事也是夫人在打理。夫人付出這麼多,但世人隻記得莊主,夫人就不會失落嗎?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盛蘭初溫柔笑著,一臉幸福道,師兄對我一心一意,我這麼多年沒生出孩子,他都沒有納妾。他對我這麼好,我自然儘我所能為他分擔一些瑣事。我做的都是小事,和師兄對我的情意比起來不值一提。我們是多年的夫妻,不分你我,何必計較這麼多。

李朝歌點點頭,道∶夫人可真是賢內助呢。

這可不是大聖賢麼,為了男人放棄自己的武功、事業、家產,一心一意輔助對方的夢想。到最後,所有功勞都算在男人頭上,外人反而還要說女方高攀,走了大運。看洪城源的表現,他也覺得藏劍山莊能有今日,全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在他看來,他在外麵乾的是大事,家裡這些瑣碎之務不值-提,他恐怕還覺得,妻子在家裡完全是享清福。

同是女子,李朝歌不忍心,最後提了一句∶夫人一心為了家庭,這份奉獻之情令人敬佩。不過,夫人也要保重身體,你多年未有生育,可能便是勞累過度的原因。

這似乎說到了盛蘭初的心病上,她覆住小腹,微歎了一聲,說∶我習武天賦不好,早年練武功時急功近利,興許是傷了根基。幸好師兄沒有嫌棄我,這些年還一直安慰我,說若是沒有孩子,便收養徒弟為子。但我始終覺得對不起師兄,這些年尋了好些名醫,各種方子都吃過,可惜不見起效。

李朝歌輕輕點了一下,說∶是藥三分毒,夫人年紀並不大,停了藥好生養一養,說不定子嗣緣就來了。

以李朝歌的經驗,男方名利雙收深情不悔,而女方卻多年懷不上孩子的,多半是枕邊人搞鬼。李朝歌和盛蘭初沒什麼交情,她點到為止,至於盛蘭初能不能聽懂,那就是盛蘭初的事情了。

孩子大概是盛蘭初的心坎,她對李朝歌道謝後,十分感慨,說道∶借公主吉言。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慢慢也想開了。如果我此生注定無子無女,那收養徒弟也挺好。華淩風這孩子雖然不愛說話,但正直沉穩,努力上進,是個可靠之人。我時常和他說,練武適可為止,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他卻不聽,總是沒日沒夜練習。前幾天,他師父指點他習武,不小心傷了他肩膀,我讓他休息幾天,他不聽,非要出來迎接貴客。

李朝歌和顧明恪一齊警醒起來。李朝歌不動聲色,問∶華淩風的傷,是洪莊主打出來的?

是師兄指教他招數,師徒兩人沒控製好力度,不小心劃出來的。盛蘭初笑盈盈地說,師兄對淩風總是很嚴苛,畢竟淩風是師兄的長徒,師兄許是對他給予厚望,才處處嚴格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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