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靈媒 風流書呆 5472 字 3個月前

或許是聽說了趙國安老先生回國的消息, 向來沉穩淡定的蘇楓溪也有些坐不住了, 急急忙忙打電話來探聽情況。她倒是並不擔心男朋友反悔, 隻是害怕趙國安那個老東西從中作梗, 破壞她的計劃。

趙文彥用顫抖地指尖摁了通話鍵, 蘇楓溪那甜美的嗓音便隨之傳來。這嗓音曾經讓趙文彥無比眷戀,如今卻像地獄的號角、魔鬼的吟唱, 外層裹著蜜, 內裡卻蘊含著劇烈的毒.藥。

每當她甜膩著嗓音與趙文彥說話,趙文彥的頭腦便似刮起了風暴,所有的理智均被風刃攪碎, 消失無蹤,然後渾渾噩噩地答應那些匪夷所思的要求;當她依偎在他身邊時, 又似一條毒蛇,扭折著遒勁的尾將他一圈一圈纏繞、箍緊、勒斃;她的手中仿佛握著一根無形的繩索,而繩索的另一端牢牢係在趙文彥的頸間, 她拉著他、拽著他、驅使他向她指引的那個方向前進。一旦趙文彥開始掙紮抗拒, 這繩子就會驟然縮緊, 將他的頭顱割斷。

趙文彥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愛上的蘇楓溪。自從遇見她, 他便一直活在一個夢裡。起初, 這夢還裹著一層看似美好的紗,將他麻痹,待時間長了, 薄紗揭開,露出的卻是一個岩漿沸騰、鬼怪橫行的地獄。毫無疑問, 那些鬼怪,每一個都擁有蘇楓溪的臉。

趙文彥其實在相戀之初就察覺到了詭異之處,那時蘇楓溪為了爭奪一部電影的女主角,用見不得人的手段逼死了一個女演員。雖然女演員是自殺的,嚴格來說蘇楓溪不需要負法律責任,但是稍有原則的人都會對她敬而遠之。

但怪就怪在,趙文彥是一個極有原則的人,卻在得知真相後幫蘇楓溪掃了尾、善了後,讓她安安心心去拍戲。這種做法完全違背了他的道德和良知,也愧對於他接受的高等教育。

當時他沉浸在蘇楓溪的感激中,覺得樂陶陶的,很是滿足。但夜深人靜後仔細一想,他卻驚出了一身冷汗。直到那時他才捫心自問——白日的那個人真的是你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會喪失了良知,放棄了底線?為何還會覺得如此狠毒的女人是值得你愛的?

這樣的痛苦掙紮總發生在離開蘇楓溪的時候,然而一聽見她空靈的嗓音或是看見她美麗的倩影,那些來自於靈魂的拷問便會被他忘得一乾二淨。這種萎靡渾噩的日子一過就是五年。

在這五年裡,他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被蘇楓溪牽在手中的一條狗,她讓他往哪兒咬,他便往哪兒咬,尊嚴和傲骨已完全被對方摧毀,甚至連良知和道德也岌岌可危。

對趙文彥來說,失去本心和作為人的資格是遠比死亡更令他感到痛苦一件事。但是他毫無辦法,如此離奇的遭遇,說出去誰會信?他又能找誰去求助?

他知道自己早晚會死在蘇楓溪手裡,卻沒料這個女人心腸如此歹毒,竟讓他拉著整個趙氏集團陪葬!他接通電話,溫柔無比地喊了一聲“蘇蘇”,瞳孔裡卻迸射出刻骨的仇恨。

但是很快,他蓄積在胸腔內的憤怒、暴戾、壓抑、痛苦等情緒,竟卷成一道溪流,順著他潺潺的血液彙入右手,然後被梵伽羅微合的雙掌儘數攝走。那種源源不斷被抽取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強烈,令他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察覺到趙文彥的愣怔,梵伽羅微微抬眸,低不可聞地道:“繼續跟她說話。”

那些惡臭的、腐爛的、病態的愛戀被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和前所未有的寧靜。趙文彥立刻收斂心神,繼續與手機那頭的人說話:“你找我有事?”

蘇楓溪的直覺非常敏銳,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了他話音裡的冷意,於是故作擔心地追問:“文彥,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我聽說老爺子回來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如果你實在為難,那件事就算了吧,我自己來想辦法。”

這招以退為進她用過很多次,一旦聽見她這樣說,趙文彥立刻便會替她接下所有重擔,哪怕那些重擔會將他壓得粉身碎骨。她不在乎這人能不能從西川那個火坑裡全身而退,反正少了這隻狗,她還有千千萬萬隻狗。

但趙文彥的回答卻讓她吃了一驚,然後便是怒不可遏。隻聽對方順勢下了梯子,冷淡無比地道:“那你自己想辦法吧,你的事我以後都不會再管了。”

蘇楓溪愣了許久才不敢置信地問:“文彥,你剛才說什麼?”

趙文彥的嗓音又冷了幾度:“我說,你的事,我以後不會再管了,你好自為之。”隨之而來的是電話被掛斷的嗡響。

蘇楓溪瞪著自己的手機,五官慢慢變得猙獰而又扭曲。趙文彥拒絕了她?他怎麼敢!

一輛火紅色的跑車迅速轉入匝道,以每小時上百公裡的速度朝星輝大樓駛去,她一定要當麵問個清楚,她豢養的狗哪怕是扔了,宰了,也不能讓他跑了!

與此同時,梵伽羅已放開趙文彥的手,退回原位。

趙文彥正反複回憶剛才那通電話,又摸了摸自己毫無沉珂,跳得像一隻雀鳥般歡快的心臟,不敢置信地呢喃:“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知道我出了什麼問題嗎?”

“具體情況還不甚清楚,得等蘇楓溪來了才能確定。”梵伽羅雙手交握,兩根大拇指互相環繞著,一派輕鬆淡然:“我陪你在這裡等。怎麼樣,那八千萬你可願意為我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