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靈媒 風流書呆 7233 字 3個月前

宋溫暖的背景太強硬了, 完全可以做到獨斷專行,甭管彆人怎麼說,她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 也不會做出多餘的解釋。

她打回了所有選手的抗議,冷笑道:“你們若是對這個結果有異議可以直接退出比賽,我們絕不會挽留。稍後節目總是要播出的, 梵伽羅到底配不配得上這個第一,屆時你們會知道, 觀眾也會知道, 我們犯不著為了收視率乾這種自砸招牌的蠢事。”

“我想看一看梵伽羅海選時的回放,這點要求你們總能滿足吧?”崇明揚聲說道。

“對對對,看回放!我們要看回放!”眾人一起附和,根本不在乎會不會拆了節目組的台。

宋溫暖衝導播揮了揮手, 掛在牆上的led屏就開始回放梵伽羅的表現。他閉著眼睛描繪照片的模樣令所有人都啞口無言,這已經不是通靈的範疇了, 這是通神吧?

“假的!你們節目組事先肯定和他通過氣了!他知道你們會選中哪些照片,他一定知道!”崇明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呐喊。他長年待在雲都觀, 眼界和心性都十分狹窄,又是在觀中長師的誇讚下長大, 竟隻知自己,不知旁人, 更不願承認彆人的優秀。

他這麼一嚷嚷, 彆的選手也都認為這段視頻是假的。

宋溫暖懶得搭理這些人,徑直打開錄製間的門, 驅趕道:“你們要是不信可以退賽,我絕無二話。”

崇明想到那一百萬獎金,目中不禁流露出貪婪和掙紮的神色,其餘人也都猶豫了。

就在此時,梵伽羅抬起頭,直勾勾地看過去,銳利的視線在崇明通紅的眼珠和猙獰的臉龐上快速劃過,最終停留在他身側稍低矮的一個地方。阿火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順著梵伽羅的視線看過去,卻見崇明身旁空無一人。

“憎惡!”何靜蓮小心翼翼地靠近梵伽羅,在他耳邊低語:“他想害你,他憎惡你!”

“謝謝您的忠告,我會小心防備。”梵伽羅垂眸看向這位善良可愛的少女,目光似流水一般溫柔。

何靜蓮揪緊衣擺,心滿意足地笑了。

阿火揣著手說道:“真是人不可貌嗅!我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很清冽、很香甜,充滿了生命蓬勃的力量,所以我一直都以為他是一個好人!奇怪啊,我的嗅覺從來不會出錯,怎麼這回放在他身上就不靈了呢?”

梵伽羅盯著崇明,表情意味深長。

崇明飛快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空位,目中劃過刹那的緊張和慌亂。但他立刻平複下來,冷笑道:“我是絕不會主動退賽的,我倒要看看你們以後怎麼幫他作弊!”

宋溫暖早知道這些人不會走。一百萬獎金誰不想要?而且節目火了之後,他們的名氣也能一並打出去,日後開一家谘詢公司,數不清的生意就會自動找上門來,堪稱名利雙收,誰舍得走?

正如她預料的那般,節目組態度一強硬,選手們反而軟了骨頭,一邊給自己遞台階一邊坐回原位。

宋溫暖繼續宣布下一次比賽的規則和時間,然後結束了錄製。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梵伽羅才站起身朝門外走去,阿火和何靜蓮像兩條小尾巴,亦步亦趨地跟上。走到電梯口時,他們偷著樂的表情忽然僵在臉上,雙腿非但不敢邁進,反而一寸一寸悄悄往後挪移。

梵伽羅往電梯裡一看,頓時了然。

宋睿按住開門鍵,笑著邀請:“進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梵伽羅上前一步。

何靜蓮和阿火一左一右拽住他的衣袖,各自發出警告:

“彆去,他身上有很濃烈的黑暗氣息,他是一隻怪物!”阿火所謂的怪物並不是真的怪物,隻是對壞人的分類而已:小偷小摸是壞蛋,有一股臭雞蛋的味道;大奸大惡是禽獸,有一股猛獸獨有的腥臊;壞到極致的人氣味會像黑夜裡的濃霧,說不上具體是什麼味道,卻能由鼻尖鑽入腦海,侵襲每一根神經,喚醒每一個噩夢。

這是他第二次遇見怪物,第一次是在六歲的時候,他們全村的人都死在那個怪物手裡,但當時沒有人相信他的話,他們都覺得這孩子要麼是鼻子壞了,要麼是腦子壞了。

阿火怕得要命,卻還是緊緊拽住梵伽羅,堅強地支撐著。如果他是一條大狗,他的尾巴可能早就被瑟瑟發抖的雙腿夾斷了。

“彆去,他是一個深淵。”何靜蓮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蒼白。即便隔著四五米的距離,她依然被這人散發出的冷冽氣息滲透著,侵襲著,帶走體內的所有溫度。他站在電梯裡,於是這狹窄的空間就變成了一個黑暗的深淵,企圖吞噬掉所有主動靠近的獵物。

宋睿不是聾子,自然聽得見兩人的話,但他的笑容依然那麼溫柔和煦,指尖按著開門鍵,禮貌又執著地等待著。

“進來嗎?”他看都不看那兩個年輕人,隻是一味盯著梵伽羅。

“好的。”梵伽羅掙脫兩人的拉扯,不緊不慢地走進電梯,衝門外頷首:“我們下次見。”

“g,梵伽羅,你彆走!他是大壞蛋!你相信我!”阿火趴在已然緊閉的電梯門上一陣哀嚎。

何靜蓮僵硬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快速跑到阿火身邊,露出極度不適卻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

電梯緩緩下行,梵伽羅抬頭仰望吊頂,雙目閃著愉悅的光,直至阿火的哀嚎徹底消失在上方才輕笑道:“很有趣的兩位小朋友。不過,”他將手掌輕輕覆在宋睿背部,嗓音瞬間低沉了很多,“你應該適可而止,你在毀滅自己。”

宋睿下意識地繃緊身軀,卻並未等來料想中的疼痛,反而被這輕覆帶走了所有不適。一股沁涼順著尾椎骨緩緩彙入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又爬上他的頭皮,令他的每一根神經乃至於每一個細胞都得到了撫慰。

他暗地裡深吸一口氣,側頭問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在你眼裡,我確切是什麼模樣?真是一個漆黑的望不見底的深淵嗎?”

梵伽羅本隻是隨意地瞥他,卻不知怎的,忽然將目光凝住,微彎的薄唇慢慢抿直,竟露出一個罕有的困惑表情:“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黑暗仍然存在,但是卻有了光,極微弱的一點,忽明忽滅,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