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2)

靈媒 風流書呆 7584 字 3個月前

宋睿深吸了一口氣,阻止自己再分析下去,這是他第一次回避了梵伽羅的曾經。

舞台上開始亮起燈光,一座升降台緩緩開啟,熟悉的前奏也在演播廳的上空回蕩。所有選手都安靜下來,露出期待的表情,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卻與他們的反應截然不同。他們通過鏡頭全程目睹了梵伽羅對蘇楓溪的攝取和解讀,也隱隱窺見了蘇歌後的一些真麵目。於是此刻,當蘇歌後升上舞台,柔柔一笑時,他們並未因此而瘋狂,反倒目露審視和懷疑。

三觀反複被梵伽羅重塑的他們已漸漸意識到——這個世界或許真的存在妖怪。

蘇楓溪拖著長長的裙擺走了兩步,在斑斕的燈光下垂了眼瞼,側了頭顱,似乎在傾聽伴奏。但事實上,她正瘋狂催動那團生氣,進而滋潤自己的喉嚨。待到開唱,她的歌聲就能釋放出無與倫比的誘惑力,將在場的所有人征服。這些懷疑她、研判她,甚至是準備傷害她的人,最終又會成為她的俘虜,其中自然也包括梵伽羅!

一切準備就緒的蘇楓溪撩起眼皮瞥向趙文彥,而對方立刻抱住梵伽羅的手臂,往他懷裡躲,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令她忍不住勾唇,麵露譏諷。

“無事的,有我在。”梵伽羅卻一點不耐都沒有,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背,讓他不要慌亂。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前奏已進入尾聲,而蘇楓溪也隨之張開紅唇,用婉轉至極的靡音演唱著:

“我站在枝頭,

隔著點灑的細雨,

遙遙望著你。

你走過青草地,

翻越高的窗欞,

對她訴說愛意……”

這首歌名叫《夜鶯》,其靈感取自於王爾德的童話故事《夜鶯與玫瑰》,講述的是一位平民青年深愛美貌的貴族少女,而少女卻拒絕了他的愛意,隻向他索取一枝世間最紅的玫瑰。青年看著開滿白玫瑰的花園,陷入了絕望,而一隻渴望愛情的夜鶯卻用自己的歌喉和鮮血,為他染紅了一朵白玫瑰,並最終死去。

可想而知,以夜鶯的身份進行演唱的蘇楓溪是何等的哀憐,何等的純粹,又是何等的熱烈,以至於很多人在她的歌聲裡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絕。也因為這首歌,她成功洗白自己,成了最受粉絲憐愛的歌手。

沒有人能夠抗拒這首歌的魔力,他們會為它落淚,痛哭,輾轉反側,也會因此而愛上它的演唱者。隔著屏幕或播放器尚且如此,若是在現場觀看真人的表演,那影響力又會強大到何種地步?

趙文彥連續被這首歌害了兩次,現在已經嚇得臉都白了。

宋溫暖等人卻露出了癡迷的表情。他們無意識地擺動著雙手,搖晃著腦袋,微眯著雙眼,半張著嘴唇,像仰望神祇一般仰望著舞台上的蘇楓溪,恨不能把自己全部的信仰和忠誠都奉獻給她!

這次表演很快就變成了一場大型集體嗑藥事件,又宛如邪.教組織舉辦的朝聖會,但詭異的是,身處其中的這些人卻以為自己是正常的,也是發自內心地熱愛著蘇楓溪。

梵伽羅的磁場隔絕了這靡靡之音,以致於趙文彥還能保持清醒。但是,從他不斷扭曲掙紮的神情可以想見,他也支撐不了多久。許藝洋用短短的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眉頭皺得很緊,仿佛極不舒服,但是這首歌的影響力對他而言已經到頂了,不會有更強烈的反應。他還隻是一個孩子,沒有多少欲望能被引動。

唯一能以凡人之軀抵禦蘇楓溪的人竟隻有宋睿一個。他冷漠地看著舞台上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滿帶譏嘲的弧度,儼然未曾受到任何影響。當蘇楓溪走到台邊,揮舞著話筒與大家互動時,他甚至偏過頭,捂住鼻,像是在極力忍耐她的臭味。眸光流轉的一瞬間,從他眼底蔓出的濃烈惡意駭得蘇楓溪差點唱跑調。

他和梵伽羅的冷漠,在眾人的瘋狂癡迷中竟顯得那麼刺目,令蘇楓溪恨得咬牙切齒。她沉住氣,繼續唱道:

“但她需要的卻隻是一枝紅得滴血的玫瑰,

勝過你暢想的所有幸福結局。

你問我愛為何如此淺薄,

你問我情為何如此脆弱,

於是我將我的心抵在那鋒利的刺上,

用我的鮮血為你染紅一枝原本純白的花朵……”

在人們愈加瘋狂癡迷的回應裡,她終於重獲信心,但與此同時,已找準旋律的梵伽羅卻也伴著她的歌聲一起往下唱:

“我是一隻夜鶯,

我隻為你唱歌。

你要愛,可以去我熾熱的眼淚裡找,

你要情,可以去我滾燙的心房裡刨,

你問我為什麼,

我是一隻夜鶯,

我隻為你唱歌……”

他的歌聲不柔美,不深情,不哀憐,更不熱烈純粹,卻足夠冷清、足夠平和、足夠具有穿透力和影響力。於是奇跡般的,這原本低不可聞的歌聲竟滲入了蘇楓溪的歌聲,讓那些動人心扉的情韻一瞬間化為烏有。

一陣粗糲的摩擦聲混合著嬰兒的啼哭,從蘇楓溪的話筒裡傳來,雖隻一瞬就消失,卻讓所有聽眾聳然一驚,繼而清醒過來。更詭異的是,自此之後,蘇楓溪的歌喉便完全失去了那無與倫比的魔力,變得十分沙啞,刺耳,繚亂。

她根本跟不上節拍,在高音處還唱破了,原本預想中的一鳴驚人的表演,最終卻變成了大型翻車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