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1 / 2)

靈媒 風流書呆 6697 字 3個月前

在梵伽羅的娓娓敘述中, 劉釗已經沒有辦法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的臉色一片漲紫,他的五官猙獰扭曲, 他的心跳狂亂又無序,怎麼壓都壓不住。可是他卻不敢反駁甚或打斷這人的剖析, 因為宋睿就在一旁坐著,銳利的目光鎖定了他,默默分析他的一舉一動。隻要他的言行背離了“劉釗”的身份, 就會遭到懷疑。

如果我真的是劉釗, 我會怎麼做呢?“劉釗”絞儘腦汁地思索著, 卻發現自己的大腦貧瘠的可怕,竟是什麼辦法都沒有。而真正的劉釗來了也什麼都不會做, 因為他就是他自己, 無論彆人怎麼說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與此同時,梵伽羅的通靈還在繼續:“你的人生一直是平庸無為的, 但是在三十五歲這一年, 它終於染上了一絲傳奇的色彩,因為你的雇主是一位傳奇人物, 他擁有著你難以想象的財富、地位和權勢, 他幾乎不用出去工作,隻每天待在家裡就能享受到你夢寐以求的生活。同樣的年歲, 同樣的草根出身,命運卻截然不同,你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你怨恨老天爺的不公平,於是你常常會想——如果我和他換一換就好了。如果我變成了他,那該多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梵伽羅用力鉗住劉釗的雙手,一字一句緩緩開口:“你日也思夜也想,於是某天早上,當你醒來的時候,你就真的變成了他。你偷走了他的人生。”

“你胡說!你他媽胡說八道!你們彆聽他的,他是個騙子!”劉釗終於按捺不住地大喊大叫起來,梵伽羅的指控像一粒子彈,射穿了他的心臟。他汗出如漿,目光閃爍,表情癲狂,哪裡還有半分劉影帝的風采,活脫脫一個剛從臭水溝裡撈出來的耗子。

他掙脫不開梵伽羅的鉗製,於是抬腿想狠踹對方,可梵伽羅卻先一步放開了他的手,讓他因反作用力而摔倒在沙發上。他胡亂掙紮了半天才爬起來,正準備再一次動粗,卻被忽然衝上來的董秦一巴掌扇飛出去。這還不算,她脫掉自己的高跟鞋,用最尖銳的那一端去砸他的腦袋,美豔的臉龐充斥著濃濃的仇恨和戾氣,儼然一個煞神。

劉釗剛被攝取了記憶,腦子還是暈得,根本不知道躲閃,額頭不小心被砸了一個血窟窿。看見他最具有商業價值的臉龐受到了損害,呆愣中的高芊芊立馬衝上去阻攔。

三個人頓時扭打成一團,看傻了一眾工作人員。

誰都沒發現,當梵伽羅收回手時,一枚米粒大小的灰色光團被他納入掌心,消失不見了。

宋睿脫掉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青年肩頭,即便他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作用,青年冰冷的身體不會因此而回暖。隻不過一眨眼,他就變成了如今這副虛弱的模樣,這讓宋睿忽然意識到——原來他並不是無堅不摧的,他也會受傷,甚至消失。這個念頭讓宋睿的心發出持續性的怒吼和嘯叫,想要毀滅什麼的欲.望又一次從深淵裡噴發出來。

陌生男人顯然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這會兒正半張著嘴,錯愕不已地看著鬨哄哄的三人。董秦在他的記憶裡一直是優雅、高貴、冷傲的,即便是怒火中燒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吐露半個臟字。彆人都說他優雅的像個貴族,卻沒有人知道這份優雅最早是從董秦身上習來的。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可現在,這位公主正一手揪著劉釗的衣領,一手扯著高芊芊的頭發,以一敵二,不落下風。她憤怒得像一頭獅子,用自己的膝蓋狠狠頂穿了嘴裡不乾不淨的劉釗的腹部,讓他弓著背癱倒下去。

看見這一幕,處於絕境中的男人竟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絲痛快,然而看見董秦開始撕扯高芊芊,他又忍不住喊了一句:“彆打了!”

盛怒中的董秦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僵在原地。她盯著男人看了幾秒,又低下頭看了看頭發蓬亂的高芊芊,表情幾經變換才最終定格成了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她的憤怒和痛心,在這個人的眼裡竟是如此的一錢不值。

男人手足無措地看著董秦,深感自己做錯了事,卻又不知道錯在哪裡。

宋溫暖的怒吼掩蓋了他的尷尬和慌亂,“都彆鬨了,砸壞了我的錄製間你們賠得起嗎?劉老師你慌什麼,梵老師本來就是在演戲,你反應那麼激烈乾什麼?你該不會入戲了吧?你該不會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偷走了彆人的人生吧?你不是劉釗的話你能是誰?真是那個連自己爹媽都能餓死的畜生?”

劉釗知道宋溫暖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她其實就想罵他畜生。他敢打賭,整個節目組的人都知道梵伽羅不是在演戲,他們給他下了一個套!可他卻不能反駁宋溫暖的話,還得順著她的意思來。

“我,我的確有點入戲了,抱歉抱歉。”他一邊強笑一邊扒拉著自己被啫喱膏弄得硬邦邦的頭發。

高芊芊自然更不能說什麼,他們夫妻倆已經被節目組架上了高空下不來了,而且在打鬨中她才發現,錄製間裡的攝像機竟然都是開著的,也就是說劉釗的醜態都已經被錄下來了,主動權已完全掌握在了宋溫暖手裡。她現在隻能隱忍,然後再想辦法把這件事抹平,無論花多少錢,劉釗這塊招牌她都是要保住的。

“撕撕姐,幫他補補妝,把額頭的傷口遮一下,我們繼續錄。”宋溫暖對劉釗已是半分尊重都沒有了。她對梵老師的判斷深信不疑,這人既沒有格調又沒有涵養,絕對是一個冒牌貨!他把自己整容成了劉前輩的樣子!

“還拍啊!”劉釗的氣勢已經完全弱了,佝肩縮脖的樣子儼然是個慫逼。再好的皮囊沒了氣質的加持也會失去絕大部分光彩。

他下意識地看向高芊芊,而對方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撕撕姐滿臉嫌棄地走上來,把劉釗板結成塊的頭發打散,攏到額角,遮住那個傷口,又補了補底妝。

趁場麵暫時得到控製的時候,宋睿掏出一張消毒紙巾,先把自己的手擦拭乾淨,完了又反複擦拭梵伽羅的手,然後才低聲說道:“你受傷了。”

梵伽羅已經睜開了雙眼,瞳孔裡卻再沒有璀璨的星雲,而是一片蒙蒙的霧氣。他那不複殷紅的薄唇緊緊抿了抿,似要隱瞞,卻又最終選擇坦白:“我在九樓遇見蘇楓溪了,她的實力很強大。”

“你怎麼會跑去九樓?”宋睿不愧是宋睿,從不放過任何疑點。

梵伽羅無奈了,隻能更詳細地解釋:“我在電梯裡遇見張陽,他邀請我去聽蘇楓溪唱歌。”

“他讓你去你就去,你們認識?”宋睿簡直明察秋毫。

“不認識,我隻是想看看蘇楓溪成長到了什麼地步,因為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對上。”梵伽羅靠倒在椅背上,側過身,把自己的臉龐轉向宋博士,借他的身影遮擋自己的虛弱和疲態。

看見他像個歸巢的倦鳥一般蜷縮在自己的陰影裡,宋睿竟不知該氣還該笑,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將張陽和蘇楓溪這兩個人牢牢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