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二百六十一章(1 / 2)

靈媒 風流書呆 8948 字 6個月前

三起慘案終於告破, 梵伽羅和宋睿剛走出警務廳, 就被守候在門外的記者圍了個嚴嚴實實,此起彼伏的鎂光燈似星點一般閃爍, 把這幾近黑暗的黃昏照得如同白晝。

梵伽羅自然而然地牽住宋睿的手,用磁場護持著他, 不緊不慢地往外走。

這些瘋狂的記者想撲到他們身上,想堵住他們的路,想拽他們的衣服, 卻每每都會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推開, 最終隻能老老實實地站在安全距離之外,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遠。

梵伽羅果然還是那個梵伽羅,冷漠、疏離、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些記者很不甘, 卻隻能追在兩人身後, 不斷高聲提問:“梵老師,您是怎麼知道真凶是張陽的?”

“梵老師, 張陽為什麼會變臉?他也是馬遊那樣的異人嗎?”

“梵老師, 張陽總共殺了多少人?這不是他犯的第一起案子吧?”

“梵老師,上麵會怎麼處理張陽?張家是不是已經垮台了?據說張氏財團目前已經被查封, 所有高層都被官方帶走, 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梵老師,五天五夜不吃不喝, 您不難受嗎?”

“梵老師……”

一聲聲“梵老師”根本拽不回梵伽羅的腳步,反倒讓他越走越快,把所有人遠遠拋下。

其中一名記者是某個狗仔工作室派來的, 畫風與所有人都不同,發覺自己跑不動了,隻能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梵老師,請問宋博士是不是您的男朋友?”

這聲吼叫淹沒在了各式各樣嘈雜的問題中,本不該被走得很遠的梵伽羅聽見,但他卻在此時猝然停步,又回過頭,視線略過所有人,精準地定格在了那名狗仔身上。他沒有給予確切的答案,隻是抿了抿殷紅的唇瓣,綻開一抹清淺的笑。

這個笑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卻暖得像冬日的太陽。那狗仔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神魂從這驚心動魄的一瞬中抽離。

他總以為梵老師是神秘莫測,冰冷疏離,堅不可摧的,但在剛才,那短短的一刹,他似乎窺見了一個再柔軟不過的靈魂。他想象中的梵老師,似乎也隻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平凡人。

梵伽羅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被他牽在手裡的宋睿卻還扭著頭,盯視那名狗仔,臉上同樣帶著一抹愉悅的笑容。

宋睿很快就扭過頭,摟著梵伽羅往前走,卻接到了一個令他倍感意外的電話。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而且蒼老了很多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宋睿,你和梵伽羅是什麼關係?他真是你男朋友,你們戀愛了?”

宋睿飛快看了看身旁的人,毫不心虛地點頭:“是的,大伯。”

他原以為這位固執的老人會大發雷霆,繼而全力阻止,卻沒料對方隻是沉默了一瞬就輕笑出聲,“好,有了伴就好。有空帶他回家看看。”

於是宋睿也輕聲笑了,點頭答好。

過往的一切恩恩怨怨,誤解排斥,都在此時此刻消泯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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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自由之後,梵伽羅立刻趕去學校接許藝洋。這孩子很久沒見到哥哥,滿肚子都是思念,卻口拙說不出來,隻能像小狗一般圍著哥哥打轉,時不時用腦袋蹭一蹭哥哥的腦袋,又用額頭去拱宋博士的肩膀。

宋睿揉亂了他的發,眼角眉梢皆是溫柔笑意。

看見他們相處得這樣好,梵伽羅嘴角的笑弧怎麼都壓不住。

“回家嗎?”宋睿低聲詢問。

“去醫院看看三位幸存者吧。”梵伽羅擺手道。

宋睿二話不說就把車開去了醫院,辦好了探視手續。

三人還未走近病房就聽見了裡麵的嘈雜聲,推門進去卻發現一名少女手裡握著一把水果刀,站在高高的窗台上,似乎隨時準備跳下去。她的手腕已經被割出了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正汩汩流血,而她的臉卻不見絲毫痛苦,反倒隻有茫然的傷創和深深的絕望。

她的家人全都死了,一個個倒下,被挖出心臟,吞吃入腹。她的母親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把她推出家門,反鎖在外麵,自己則迎頭撞上那隻長滿黑色利甲的手。她用身體死死擋住了這扇門,又用心臟拖住了魔鬼的腳步。

少女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鮮血噴濺的聲音、人之將死的呻.吟,卻什麼都做不了。她並未逃走,而是瘋狂拍打房門,大聲喊道:“你出來呀!你出來殺我呀!”

母親可以為她不顧性命,她也同樣可以。

但是,當警察趕來,撞開房門,她看見的卻隻有滿地屍體。他們的胸腔全都破了一個大洞,裡麵再也沒有跳動著的,會永遠愛著她的那顆心臟。在那個時候,她的心也死了。

她把水果刀對準試圖靠近自己的人,腳步不斷往後退,準備跳下高達十幾層的樓。

宋睿立刻詢問身旁的醫護人員:“她這些天看過電視或者電腦嗎?知不知道案子已經破了?”

“沒有,她整天躺在床上發呆,像丟了魂一樣,根本不關心外界的情況。”

宋睿點點頭,隻在這短短的十秒鐘內就製定好了接下來的談判計劃。但他還未開口,梵伽羅就已經把許藝洋推出房門,反鎖在外頭,然後上前幾步,淡淡說道:“死之前你想不想報仇?”

少女這才發現房裡多了兩個陌生人。不,也不算是陌生人,其中一個人的臉她實在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殺死了她全家的惡魔嗎?

“報仇”兩個字像一顆長釘,紮穿了她淩亂的大腦,放空了那些強烈到不顧一切的死誌,讓她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殺了你!”她想也不想就跳下窗台,揮舞著水果刀朝梵伽羅衝去。

守在窗台兩邊的醫護人員想去阻攔她,卻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推開。宋睿剛抬腳,準備擋在梵伽羅身前,就被對方一把拽到身後。

梵伽羅直直迎上殺氣騰騰的少女,輕描淡寫地握住她拿刀的手,又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入自己懷裡。他的身體非常冰冷,讓少女猛烈掙紮起來。

然而很快,一股溫和的氣流便將她包裹了,柔柔地爬過她僵直的後背,又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皮,然後滲入她的大腦和內心,把那些無處宣泄的痛苦、悲傷、憤怒、絕望,緩慢而又酣暢淋漓地引導出來。

瘋狂掙紮的少女不知不覺就變得安靜了,猙獰的表情逐漸鬆懈成一抹怔忪,隨即又變成茫然。

自從進入醫院以來,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流過一滴淚。她的身體仿佛被掏空了,心臟不在,靈魂不在,思想和意念也都不在。她活著堪比死亡。

醫護人員每天都會來探望她,並且清晰地預見到——如果不能排解內心的痛苦,她早晚會毀了自己。但她遭遇的那些苦難實在是太過慘烈,又怎麼可能排解得掉?哪怕找來世界上最好的心理醫生,她要恢複如初也是很難的。這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的努力。

但現在,曾經麻木到失去一切知覺和情感的少女,卻趴伏在“仇人”的懷裡默默流淚,而且淚水越積越多,大有決堤之勢。

她被困在夢魘裡絕望掙紮,找不到出口,將她抱住的這個人卻為她推開了那扇隱藏在黑暗裡的門,把陽光引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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