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和他的幼年體就那麼蜷縮在被子裡，均是不約而同的閉著眼睛，呼吸起伏輕微的近乎沒有，乍一看，甚至像是兩個製作精良的人偶。
傑森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變了一下，他幾乎下意識的就要過去探查對方的情況了。
而製止他的，是【傑森】的突然開口。
“他們隻是睡著了。”
傑森微頓，他回頭，“睡著？”
“體能削弱帶來的後續影響。”【傑森】平靜的說道：“分裂的負麵影響……之一。”
“你知道？”
“蝙蝠俠知道。”【傑森】轉頭。
兩雙藍綠的眸子在空中接觸，不知道為什麼，傑森覺得對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空蕩蕩的，但那語氣卻仍舊平靜：“蝙蝠俠一個小時前曾經來過，留下了一些……檢測報告。”
就好像提起一個不相關的人。
“他變得暴躁了許多。”【傑森】轉回頭，捏著被角的指尖把被子重新原樣蓋了回去：“不穩重，焦躁，他甚至會因為我的一些小伎倆被支開，還留下了檢測報告。”
“這不像他。”
傑森頓了頓：“他被分裂了，總會有些不一樣。”
但顯而易見不管怎麼不一樣的【蝙蝠俠】，都沒有提起過【傑森】。
【傑森】把頭扭了回去，視線落點在被子內兩個熟睡的人的身上，傑森就站在他旁邊，算是耐心的陪同著。
很難說這會兒【傑森】在想什麼，但很明顯，那並不會是正麵的。
麵對外人的時候，【傑森】總是很少暴露自己過於明顯的情緒，他和主世界的傑森相似卻也截然不同——他們從來都是兩個人。
安靜在這個空間內蔓延，能聽得見呼吸的聲音。
沒有人率先說話。
直到差不過過去了兩三秒，傑森才再次開口：“如果你不想碰見蝙蝠俠，我們的時間不會很多。”
哪怕再怎麼變化，【蝙蝠俠】就是【蝙蝠俠】，潛入加上停留，他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
能感覺得到貼片的跳動，是迪克在提醒傑森，此時【蝙蝠俠】正在回來的路上。
【傑森】閉了閉眼睛：“抱歉。”
他終於直起了身來，隻唯獨眼神從未從【布魯斯】身上偏移，那一瞬間微垂的眼簾，遮掩住了其下的所有情緒：“我們走吧。”
說著，彎下腰去，目標精準的抱住了被子裡的【布魯斯】。
兩人的體型相差很大，【傑森】不比【蝙蝠俠】，自然也不比【布魯斯韋恩】，實際上，【傑森】比起【布魯斯】要矮上太多，因此這會兒抱著【布魯斯】的時候，看起來甚至有些不協調。
以至於一時間傑森都有些詫異起來。
不是為了這巨大的體型差距，而是……傑森頓了頓，把床上被遺留下來的【小布魯斯】抱在了懷裡。
——他本以為比起和【蝙蝠俠】一模一樣的【布魯斯】，【傑森】會更加願意抱這隻幼年的小不點。
結果沒想到，對方的選擇，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堅定地，明確的，毫不猶豫的。
就好像前一陣子，哪怕看見【布魯斯韋恩】的照片都會不由自主的氣息沉鬱下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傑森從來都看不懂【傑森】。
就像是他一直都摸索不懂【傑森】到底對【布魯斯】是個什麼樣的態度一樣。
他恨【蝙蝠俠】，但他對著【布魯斯】的時候，那種矛盾卻又不似作假。
就好像他恨的隻有那一身裝甲，隻有穿著裝甲的人，而從頭至尾都並非他的父親。
——早在分裂之前，他就把【蝙蝠俠】和【布魯斯韋恩】割裂開了。
兩人抱著自己的目標，動作明確的韋恩辦公室內撤離。
離開的前一秒，不知道為什麼，傑森鬼使神差的轉了個頭。
辦公室內，依舊安安靜靜，隻唯獨剩下桌麵上的文件，被風從打開的窗戶襲入吹亂，紙張翻飛。
傑森最後一眼看到的，不過是一張簽著【布魯斯韋恩】名字的紙。
依舊是華麗的筆觸，隻唯獨這一次筆鋒多了些許鋒刃，泄露出了某些淩厲。
一分鐘之後，窗戶再度被打開。
黑色的披風掃在地上，撒落成形狀完美的大花。
【蝙蝠俠】從窗戶跳了進來，落地入幽靈般悄無聲息。
白色的目片幾乎是在瞬間就把現場掃描了個徹底。
包括被挪動的棋盤，包括被打開的暗室，也包括室內床上，那本該存在，但此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一大一小。
薄唇微抿，直到視線終於落在了地上散落的文件上。
指尖似乎有那麼一瞬間停頓。
他走了過去，把那些紙張撿起，似乎是無意的，摩挲了一下上麵的簽名。
片刻之後，打開著的密室的門終於再一次被關了起來。
文件被好端端的擺在桌麵上，似乎從不曾散落過，而屋內，已經沒有了【蝙蝠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