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用。
筆觸簡直太生澀了,而且在上麵留下來的劃痕也很難看。
寧刃隻寫了這三個字,就了停下來。
他寫的是萬年後已經成熟了的字體,但現在的各部落還停留在象形字——甚至於象形字各個部落之間也有差彆和微妙的不同之處。
唯一一個收錄了全部象形字的石壁他給耆老要來了。
就在他房間放著。
石壁整體是個高一米寬一米的薄塊,上麵刻下來的象形字非常小,這算是被普遍承認的象形文字,還有些各部落自創的,都隻在自己部落流通。
要傳播知識,統一文字很重要。
但是這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光是文字的編纂、整理、其後代表的意思,要完全掌握和理解都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係統好奇:“阿崽,你這個雨季是打算教他們萬年後的字體嗎?”
“怎麼可能,”寧刃笑了笑,“字體的發展有自己的規律,如果我將萬年後的那些拿到現在,反而不好。”
“這個雨季要教效果明顯的,等雨季過去之後,再說其他的事情。”
係統嘀咕了聲:“這樣啊……我以為阿崽要這麼多樹皮和竹子,是要發給那些學生,讓他們練字呢。”
寧刃:“那些是給我自己用的。”
係統:“嗯?”
它想起什麼似的,撓撓頭:“是怕自己會忘記嗎?沒關係的崽崽,咱們直播間有回放的,不礙事!你想看哪一段,我都可以給你調出來!”
寧刃:“我怕有一天,我會把你也忘了。”
係統冷不丁中了一刀,呆滯一會兒後哇哇大哭。
寧刃:“……我開玩笑的。”
以前都是係統哄他,現在倒是反了過來,寧刃:“這些記憶,我想用記錄的方式加固,避免被認出什麼,就用萬年後你我都知道的字體。這可是個不小的工程,還要你幫我。”
係統擦著眼淚,抽抽搭搭:“都聽阿崽的。”
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被寧刃打發去通知學生們三天後才上課的小孩兒回來了。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臉頰兩側鼓鼓的像個小包子,長相清秀,眼睛清澈乾淨,就是走路有點坡腳,看著十分內向。
“寧先生,地下一層一共六十三名學生,都回他們自己房間休息了。”
見寧先生在寫東西,他就規規矩矩的低著頭,不叫抬頭,絕不亂看。
寧刃擱筆,見他局促,笑笑招手:“來。”
“叫什麼名字?”
“石、石小春。”
“很有生命力的名字。”
石小春臉刷的一紅:“我生在春天,母親給隨便起的。”
寧刃看見了這孩子手腕上的黑紅畫紋,“你是巫師?”
石小春點點頭。
他就是那個被強塞進來伺候寧先生的巫師小輩,那些
大人們老者們一肚子的好奇和問題,
就是不敢來問,
才推了他出來。
寧刃其實有感覺到在外麵的時那些巫師們看著他的狂熱眼神。
他們也是唯一一批在他最初從天空出現的時候,跪地磕頭的。這些人研究星辰軌跡,算命理歸宿,對他這個‘上任紫星’當然會懷揣著無比的探究與敬畏心理。
因為白鴉,他總對巫師這個身份有天然的好感。
但是他沒有深入研究過巫師體係,知道的,也隻是白鴉跟他絮叨展示過的幾個基礎陣法。
寧刃:“都會些什麼。”
石小春不好意思道:“隻是皮毛,還在識星。”
認識星辰。
就和學算術前,先認識數字一樣。
寧刃心想,可以了解這裡巫師觀星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將白鴉交給他的基礎術法教給他們。
地下比地麵暖和,寧刃就將自己身上的精神力撤去了,羽毛幻化的衣服垂落在鋪著獸皮的地麵,更顯的單薄。
石小春:“寧先生,耆老說他看您來的時候,沒有帶其他衣服,就擅自準備了一些皮子,”他指指石桌上的那一遝,“等下,我給您量量尺寸,做些衣服吧。”
寧刃驚訝:“你會做衣服?”
石小春:“也會一點。”他快速瞥了眼寧刃身上穿的衣服款式,“您身上的這種也可以做,就是皮子會顯得笨重一些。我可以改良。”
“……”
石小春的會一點,怕是比他媽媽強了千百倍。
寧刃沒跟他客氣,點頭道:“回頭我會給你一些圖紙,你照著做就行。”
“…紙?”
寧刃頓了下,改口:“樣式。”
石小春:“嗯!”
他給寧刃量完身長,抱著皮子出去了,自始至終,都沒多看寧刃桌麵樹皮上寫的什麼。
寧刃捏捏僵冷的指關節,脫了鞋子到床邊,用厚厚的毯子裹住自己回溫。
“阿崽,你教他們,為什麼要等三天後呢。”
寧刃:“準備要教的內容,順便——觀察。”
他閉眼沉下心,[心眼]的第一個功能緩緩擴散出去。
紛雜的心聲傳入他心底。
-
另一邊。
地下一層。
回到自己房間裡的諸位紫星預備團的少年們,並沒有睡意。
為了節省空間,他們四人一個房間,這裡的條件就比地下一層寧刃住的地方差多了。
隻簡簡單單的木床板、粗皮子等。
除此之外,他們一人被發了兩根木頭,缺什麼,就自己做。
聞光削了個迷你花盆,尋了半天,尋得些好土,放在花盆裡。
他把自己手上的藤蔓手環摘下來插進土裡,藤條有些蔫噠噠的不太精神,聞光給它撒了點水,然後輕輕捏了捏它的葉片。
藤蔓葉片舒展了點。
聞光笑笑
,把小花盆放在自己床邊,剛剛躺下,就聽見旁邊床鋪那位傳來的悶咳聲。
是梵澤。
分房間的時候,聞光和梵澤分到了唯一一個三人房間,床鋪還是挨著的。
聞光睨了眼:“喂,長尾巴的,你身上的傷口需要處理,不然可能會死吧。”
梵澤在大狩獵的時候受傷不少,沒有及時敷上藥草處理就算了,還淋了長大雨,緊接著又幫忙收拾地下教學場所,連軸轉了許久都沒休息。
聞光都懷疑他身體是石頭做的不會疼。
梵澤沒吭聲。
部落裡的那些長老們走的時候,沒給他留藥膏,他隻能簡單地找了些韌性好的草葉纏上。
據說地下一層給寧先生配了巫醫。
但誰敢去下麵打攪那位先生?
房間另一個人捂著鼻子,“你身上血腥味很大啊,要不睡外麵吧。”
梵澤沒說話,倒是聞光先開口了,語氣有點譏嘲:“他受傷,外麵沒屋裡暖和,你這是想把誰踢出局,讓自己少個競爭對手呢。”
那人惱:“你放什麼屁!”
聞光無所謂:“不服打一架嘍。”
他們這些人,背負著‘紫星’的名號長大,自然從小到大就被灌輸著,對方都是自己競爭者的觀念。
隱隱有傳言說,那位先生三天後才開始教導他們,是要在這三天時間內劃分出各個等級。
天賦好的,就教厲害的招數,天賦差的,就教差的招數。
資源有限的前提下,他們進來的這六十三個人,出局的越多,剩下的人得到的實惠就越多——
畢竟,真正的紫星隻有一個。
可以得到那位先生全力教導的人也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