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2 / 2)

凱叔按了按門鈴,但是裡麵半天沒人響應。

薄越明蹙眉,“沒人在?”

“來之前發給舒女士的微信消息也沒回。”凱叔蹙眉,又慎重說,“二少,前段時間舒女士倒是和我說過電子門的密碼。”

也是為了他方便帶裴意回來。

裴意想起那日在胡同口看見的危險情況,隻說,“凱叔,開門。”

薄越明同意頷首,“開吧。”

他本就是這幢彆墅真正的持有人,裴意又是現任房主的親兒子,且不說這兩點,他們來這兒又不是做壞事的,沒什麼可顧忌。

凱叔連忙輸入電子密碼,是裴願和裴意的生日日期,01120616。

電子防盜門應聲而開。

彆墅內,一股濃鬱的煙酒混雜的氣味迎麵撲來,讓人難以適應。

“……”

“……”

裴意和薄越明不約而同地凝起了眉頭,心下都覺得不對勁——

舒婉和裴願住在一塊怎麼會出現這種味道?

搬家時來過一回的凱叔同樣詫異,“這是走錯了?”

母女兩人向來是愛乾淨的。

之前那樣破舊的老房子都能被收拾得井井有條,何況是這樣的彆墅好屋?更不可能糟蹋了才對啊!

薄越明直言,“密碼都是對的,怎麼可能走錯?進去看看吧。”

餘音未落,從開始就覺得不對勁的裴意搶先推門而入,走進去一探究竟——

寬敞的客廳地麵上堆滿了果殼和食物殘渣,細看時還有不少煙頭和滿地亂灑的煙蒂,橫七豎八的酒瓶倒在茶幾上。

此刻,沙發上正昏睡著三個外貌普通的年輕男人,看著姿態和神色就知道是徹底喝酒而宿醉的酒鬼。

雖然薄越明還看不清楚,但光憑氣味就已經能想象到屋子內的混亂。

“……”

這是怎麼回事?

舒婉和裴願母女搬進來還不到半個月吧?這三個人又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凱叔將看到的情況和薄越明說了個大概,同樣百思不得其解,“二少,舒女士上周五還期待小先生回來住呢,這不到一周,她不可能瞞著我們私自轉租啊。”

是根本不可能!

連違規漲價的老房子都執意堅守著等兒子回來的人,怎麼可能會不打招呼就轉租給彆人?

裴意察覺出異樣,徑直走了過去。

凱叔一驚,“小先生?”

話音剛落,裴意直接拿起一杯空酒瓶,特彆故意地砸了下去。

——哐當!

巨大的碎裂聲嚇得酣睡中的黑衣男人驟然驚醒,他一個不慎直接翻身摔在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艸,那個傻逼?看老子不打死你!”

黑衣男人的小眼睛都還沒徹底睜開,粗魯的咒罵就已經破口而出了。

薄越明眸色微變,他生怕裴意受到傷害,一時間也不管環境如何陌生,乾脆憑著混亂的光影和直覺就走了過去。

“裴意,過來,我來解決。”

凱叔見此,連忙跟上,“二少,小心。”

黑衣男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跌坐回沙發上,他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裴意等人,口吻囂張,“你們誰啊?”

“你……”

裴意的質問還沒出口,貼著後頸的衣領就被人準確一拽,他整個人防備不及時,後跌兩步撞進了薄越明的懷裡。

“嗯?”

短促的語氣詞冒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抓住小貓的薄越明鬆開衣領,略帶薄繭的指腹輕巧捏了捏裴意的後頸,“聽話,彆鬨。”

裴意敏感地縮了縮脖子,哼唧一聲不說話了。

黑衣男子看見兩人的曖昧舉止,麵露惡心,“問你們話呢?隨隨便便闖進我家做什麼?”

薄越明冷笑,“你家?”

黑衣男子大言不慚,“怎麼?這不是我家,難道還是你家啊?”

知曉內情的凱叔蹙眉,開口直問,“這位先生,現在的租戶主應該是舒婉女士,請問你是誰?你們和她是什麼關係?”

“……”

黑衣男子聽見‘舒婉’這個名字,臉上的理直氣壯少了些。

他看著還在醉酒發昏中的兩個朋友,重新打量起裴意和薄越明這兩張陌生臉孔,漸漸地,他被醉意攻占的大腦總算反應過來,“你就是裴意啊?”

“嘖嘖,搞了半天原來是自家人啊?”

黑衣男子放下瞳孔深處的那點緊張,重新對著裴意囂張放肆起來,“我啊,是你親表哥。”

“……”

裴意聽見這聲稱呼,默不作聲。

表哥?

原主印象中的表哥隻有秦以舜一人,這人算哪門子的表哥?

“哦,差點忘了,聽說你從小就是個傻子?”

黑衣男子見裴意不說話,又打量著邊上的薄越明和凱叔,嘀咕,“那位是眼睛看不見啊?怎麼還帶著一個老頭子?”

散漫的語氣裡不含一絲尊重,惹得薄越明眼色更沉。

“就這麼說吧,這房子現在是我住著,我說了算。”

黑衣男子擺起‘房子主人’的威風,朝二樓看了看,“裴意,你媽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吧?”

“你們先隨便找地方坐著等,彆杵在我和我朋友跟前吵吵鬨鬨的,擾人清夢!”

薄越明和裴意不約而同地變了眼色——

前者是因為從小到大都沒被人如此趕客,而後者純粹隻是想揍這張傻逼嘴臉。

氣氛隱約凍結之際,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和腳步聲從門外傳了回來。

“阿婉,咱們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要我說了,你家小願是個沒什麼用的女孩,年紀到了早點嫁人換彩禮就是了,那個小意又有他爺爺照顧著不愁吃、不愁穿的。”

“我們家有成這個年紀,正是創業的好時候,你這個做小姑姑的不幫他,說不過去吧?”

“你看這房子那麼大,就你們母女兩人住得也太浪費了,還不如讓給我們家有成創業娶媳婦!”

一句比一句更厚臉皮。

很快地,又一道熟悉的聲線傳了過來,是舒婉,“大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願的婚事大事由不得你胡說!”

“你們臨時找不到房子,硬想要住個幾天就算了,時間長了那絕對不行……”

虛掩的房門再度打開。

站在門外的舒婉看見突然出現在屋內的小兒子,頓時一愣,“小意,高管家,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舒婉像是剛剛從菜市場回來,提著大袋小袋的新鮮食材。

而她的身邊還跟著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婦女,眼珠子烏溜溜地轉悠著,臉上還很明顯地浮動著不滿。

“舒女士,發你微信沒回,我們就直接來了。”凱叔總算見到了熟人,張口就替薄越明和裴意發問,“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還算克製的語氣中帶著明確提醒,“小先生今天高高興興來找你,二少也抽空陪著,可這房子弄得烏煙瘴氣的,還多了幾個來曆不明的人?”

那名中年婦女頓時不肯了,“哎!什麼叫做來曆不明的人?我說你這位大哥,不知道情況彆瞎講話!我們那可是最親的親戚!”

“我是她親嫂子,在你後麵站著的那個帥小夥兒,可是她親侄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在自家房子裡吃喝拉撒,關你什麼事?”

這如出一轍的口癖,鳩占鵲巢,還覺得自己格外占理?

大致猜出緣由的裴意忍無可忍,怒視而去,“你閉嘴!”

中年婦女被他眼神中迸發的凶意嚇了一跳,結巴了兩下不說話了。

邊上的舒婉跟著慌了神,她連忙將買來的食材丟放在地上,靠近安撫,“小意,你彆生氣,你聽媽媽解釋。”

薄越明默不作聲,這回任由裴意發泄不開心。

說實在話,他原本就看不清晰周圍的情況,聽著這莫名其妙的局麵就感到無比厭煩。

還是作為老一輩的凱叔有些經驗,一針見血,“舒女士,當斷則斷,你和小先生好不容易從裴家那種局麵掙脫出來,現在又想要被其他東西捆綁住嗎?”

舒婉心臟驟縮,“怎麼可能?!是他們母子死皮賴臉湊上來的!”

中年婦女不敢對著薄越明等陌生麵孔叫囂,一聽到舒婉這句心裡話,就像是找到了發作理由。

“舒婉,你這話什麼意思?把話給我說清楚!”

舒婉沒再委婉,隻是聲線裡還帶著一絲不常強硬的顫抖,“是,嫂子,我本來就要說清楚!”

她深呼吸了一口,親自撕開了那層早已經不複存在的親戚麵子——

這兩人確實是她名義上的嫂子和侄子,叫陳玉音和舒有成,至於還躺在沙發上昏睡的兩人,是後者昨晚才帶來的狐朋狗友。

當年,舒婉的家境過於普通,農村出身的父母更是偏心大兒子到了極端。

她是憑自己的努力在帝京闖蕩、紮根,然後才有緣邂逅了丈夫裴如燁。

裴如燁意外去世後,悲痛欲絕的舒婉曾試圖聯係過娘家人,但她的父母在那個時候都已經離世多年,親人裡麵隻剩下大哥大嫂。

得知她近況的陳玉音在第一時間就翻臉不認人、掛了電話,還三令五申不允許丈夫偷偷幫助舒婉這位親妹妹。

從那之後,看著溫婉,但實際要強的舒婉就再沒有聯係過對方。

直到三年前,陳玉音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突然找上門——

舒婉的兄長在工地上意外受傷,治療了兩周後還是去世了,賠償到手的五十萬錢款很快就被他們的兒子舒有成揮霍一空,甚至還倒欠下了一筆賭債。

向來隻會耍橫的陳玉音沒有辦法,厚著臉皮想辦法找上了舒婉。

舒婉當年讀書、闖蕩,唯一支持的家人就是已經去世的兄長,心懷感激的她念在是兄長妻兒的份上,瞞著女兒偷偷給予過一點兒積蓄幫助。

那時母女還住在白楊胡同,那生活條件看著很一般,拿到錢的陳玉音生怕她反悔,溜得比誰都快。

半個月前,舒婉和女兒一起搬了家,臨走前特意給關係要好的鄰居留了新家地址,可她壓根就沒有想到——

新家最先等來的不是小兒子裴意,居然會是這對厚著臉皮的母子!

三天前,裴願前腳因為繪畫比賽帶隊去了外省,這對母子後腳就拿著鄰居給的地址找上了門。

陳餘音和舒有成看見這彆墅就走不動道了,認定這對母女的手頭有了閒錢!

在明知道舒婉抗拒的情況下,他們還就這麼一哭二鬨地賴了進來,而且怎麼趕都趕不走!

左右才住了兩天,舒有成貿然地擺出了‘主人翁’的身份邀請了他的狐朋狗友,昨晚又喝又鬨地吵了一個通宵。

今天這一大早的,陳餘音又為了給足兒子麵子,強行拉著舒婉去菜市場買菜,儘挑最好的拿,但一到付錢的關鍵時刻就裝傻充愣。

不僅如此,從菜市場回來的這一路上,陳餘音還在不斷給舒婉洗腦——

說來說去,就是希望舒婉看在這‘舒家最後命根子’的份上,好好幫襯一把舒有成,說到最後還打起了這套彆墅的歪主意!

舒婉內心煩不勝煩,就差要撕破臉皮了——

這母子兩人就是那點微薄的親戚關係,臉皮要多厚就有多厚!簡直是最肥最臟的吸血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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