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042章】(1 / 2)

薄越明一行人回到地下停車場,車內並沒有司機老張的身影。

林眾和凱叔各自提著一堆酒,重量著實有點手酸,前者連忙將東西穩妥放在地上,說,“薄總,老張不在,我打個電話問問。”

原本在帝京的司機老傅沒有跟來溫城,眼下的這位司機老張,是宋遠程替薄越明招聘物色來的。

不到五十歲的年紀,車技過硬、為人老實。

今天這餐臨水閣的晚餐,薄越明原本準備帶上老張一起去,但對方就是不肯。

說自己隻是一介普通粗人,對那樣高檔的地方實在提不起興趣,看著價格昂貴的菜品,恐怕連坐都坐不安穩,還不如吃點路邊家常小館子痛快。

薄越明沒有勉強,隻說了報銷晚餐費用,讓他自己做決定。

林眾打出去的電話很快就通了,“老張,你這是去哪裡了?薄總和小先生已經在車邊等了。”

“什麼?買藥?”

“好,那你儘快。”

林眾簡單溝通了兩句,掛斷電話後和薄越明解釋,“薄總,老張說自己去買了一點藥,現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薄越明不急著一時半會兒,“沒事。”

裴意難得吃撐了肚子,正低著頭一聲不吭地來回踱步。

薄越明仗著身高優勢盯著他後腦勺的發旋,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凱叔和林眾或許看不出來,但薄越明知道——

裴意今晚“進貨”的酒,要麼是他酒櫃裡沒有的,要麼是他酒櫃裡隻剩單支的,而且每一支在酒圈裡的評價都很高。

保守花費十幾萬,那都是往少了說。

如果是從小待在裴家、又遭到裴氏夫婦的惡意輕視,那小貓到底又是從哪裡懂得這麼多的?

因為這事,他更好奇裴意藏在“癡傻”麵具下的真實經曆。

不到三分鐘,焦急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司機老張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手裡拎著的塑料藥袋還在沙沙作響。

“薄、薄總,實在對不住。”

老張神色有些拘謹,“我以為你們下來前會打電話,所以就、就臨時跑出去了五六分鐘,我下回一定注意時間。”

凱叔最了解薄越明的性格,但凡不是要緊事,那對手下人一向寬容。

他將手中打包好的甜點遞了過去,“老張,你彆緊張,耽誤這幾分鐘沒關係,記得你家有個小女兒愛吃甜點?二少特意讓餐廳給她打包了一份。”

老張愣了兩秒,受寵若驚地接過,“謝謝薄總,讓您破、破費了。”

林眾提起地上的酒瓶,“老張,把後備箱先打開。”

老張連忙照做。

裴意盯著他手中緊攥著的藥袋,暗忖——

老張是哪裡不舒服嗎?

如果身體有異狀,那必須得換人來駕駛,畢竟薄越明之前已經出過一次車禍,在出行這種事上不能抱著馬虎和僥幸。

裴意下意識地替薄越明考慮了這些,佯裝好奇地伸手一指,“藥?不舒服?”

“小先生,我身體好著呢,沒不舒服。”老張一邊解釋,一邊將袋子打開,“我買了一些跌打損傷還有消毒止血的藥,是給彆人的。”

林眾將酒放置完畢,隨口一問,“給彆人?”

老張也不藏著掖著,“我正想說呢,薄總,我剛才看見順天集團的陳董事長了!”

這些天,他開車載著薄越明來回奔波,雖然不太懂對方交談中的生意場上的事,但他偶然看過林眾調查過的資料,上

麵就有陳順等人的照片。

作為溫城本地人,老張是知道這位有名大老板的。

“……”

薄越明眸光一凝,“看見了?”

老張如實回答,“是啊,穿了一件藍色還是黑色的衣服?隔得有點距離,這地下停車場有點暗。”

林眾覺得奇怪,“薄總,陳順不是在我們吃飯前就離開了嗎?”

裴意微不可察地點頭,也覺得時間線有些對不上。

薄越明直言,“詳細說說。”

老張不瞞他們,“我在外麵吃完飯回來,看時間還早,打算繞著停車場走兩圈消消食,然後意外聽見了打架的聲音。”

與其說是打架,還不如說是聽見有人悶聲忍疼的聲音。

出於中年男人才有的好奇心,老張循著聲音來源就走了過去,然後他就看見了——

在一個停車場的角落,兩名保安正拿著警棍,單方麵地毆打、狠敲著一位瘦弱的年輕人,而陳順就站在不遠處冷漠看著,嘴裡還叼著一根老粗老粗的煙。

老張正猶豫著要不要衝上去幫忙,結果陳順就說了一句“彆打死人了,晦氣,也麻煩”,以此來示意兩位保安停了手。

那位瘦弱的年輕人被打趴在地上爬不起來,而陳順將快要燃完的香煙丟在了他的臉上,警告意味分明——

“不想和你哥落到同一個下場,那就給我滾出溫城。”

“否則,再讓我看見你一次,你就彆想好過了。”

說完,就揚長而去了。

“等他們走後,我就趕緊上去查看情況了,那年輕人看著和小先生一般大吧,這身上又是擦傷滲血、又是紅腫淤青的,看著可憐哦!”

“兩條腿站都站不利索,拖著不能動彈的左腿縮在角落不吭聲,我看十有八/九是骨折了!”

老張想起自己目睹的一切,不勝唏噓。

他自己就是當父親的,看不得這些年輕小孩受苦成這樣。

“我問了那年輕小孩好一會兒,也套不出事情的起因,想著直接給他報警、喊救護車,可那他硬是不讓,說什麼警察不會管、也沒錢看病。”

老張提了提手中的藥袋,“我於心不忍,所以才想趕著薄總你們回來前,給他買點藥用用。”

他終究隻是意外撞見的過路人,有心無力,也幫不上太多忙。

裴意聽完老張的陳述,心底泛起的疑惑更重了——

陳順為什麼要讓保安毆打一個年輕小孩?言語威脅裡還提到了“對方的哥哥”?

事出必有因。

這裡麵肯定存在著蹊蹺!

薄越明同樣覺得這事不簡單,“老張,你不是要給他送藥嗎?帶我們過去看看。”

順天集團作為他們這次競標強有力的對手之一,任何蛛絲馬跡送到他的麵前,那都是不能錯過的。

老張攥緊手中的藥袋子,忙不迭地點頭,“欸!薄總,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地下停車場的最北角。

裴意一眼就看見了那道蜷縮在角落裡的身影,洗到泛白的藍色T恤,身上的七分短褲同樣看著很陳舊。

地下停車場的白熾燈永遠都是蒙著一層灰的,可即便在這樣的光線條件下,對方裸/露在外麵的手腳皮膚依舊可以看出大小不一的新傷痕,甚至有些擦傷連血都未乾涸。

大約是聽見了他們的腳步動靜,原本將腦袋埋在膝蓋裡的年輕人緩緩抬頭,他的頭發養得有些長,應該是許久未剪。

透過額前的發縫,裴意

隱約對上他的雙眼——

眼眶裡的血絲濃重,像是哭過的樣子,眸光中帶著不甘的仇恨和怒意,以及對他們的戒備和提防。

“你們是誰?”

一句話,咬得很重。

司機老傅靠近將藥袋子遞了過去,趕緊解釋,“是我啊,小兄弟,我給你買了藥!”

“哦!這位是我的老板,薄越明薄先生,他聽我說了你的傷勢,所以想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

對方警惕的視線從薄越明和裴意的身上掃過,緩緩接下老張的袋子,“謝謝。”

凱叔看出對方傷得有些重,蹙眉發問,“這位先生,你住在哪裡,我們順帶將你送回去?或者,你還是去看看這滿身的傷。”

“不用了!”

對方果斷拒絕。

他撐著右手邊的牆努力站起來,身形晃晃蕩蕩地極其不穩。

裴意的目光往下一落——

對方的左小腿已經紅腫到了發紫的底部,腳底是虛浮的,明顯已經踩不下去了。

他極力隱藏住自己的痛苦,向送藥的司機老張又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拖著不能動彈的左腿,一點點地往外挪。

好像隨時都會栽下去。

裴意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身高也相仿的年輕人,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曾經在裴家受過苦難的原主,一時間於心不忍。

“等一下!”

“陳順為什麼讓人打你?”

裴意和薄越明的聲音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藍色T恤的年輕人身形一頓,重新將視線對準了兩人,“你怎麼知道那人是陳順?”

薄越明感受到衣角的拉扯,準確無誤地牽住了裴意溫熱的手心。

裴意一愣,不等他反應過來,薄越明就麵不改色地分析出聲,“陳順和你哥之前有什麼恩怨?能導致你這樣不顧自己的安危?”

聽到薄越明進一步的詢問,甚至還提到了自己的哥哥。

藍T年輕人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你們到底是誰?憑什麼問東問西的!”

“……”

情緒越是激動,那就說明這其中越是有鬼。

要是放在往常,薄越明確實不會“多管閒事”,畢竟世上受苦受累的人那麼多,不是每個人的生活都能被他摻和上一腳的。

但眼下的情況不同於往——

他們正在和順天進行一向大項目的競爭,除了擺在明麵上的常規實力,私下還得儘可能掌握彼此的“異樣”情況。

不是為了惡意競爭,而是有備無患。

說不定,看起來不起眼的一件事、一個人,就是扳倒對家的、強有力的證據。

即便對方什麼都沒有,但現在被小貓看見了,幫上一幫也可以。

“聽說你受傷嚴重?我可以讓我手底下的人帶你先去醫院,費用也不用你操心。”薄越明戰術性地停頓兩秒,直言不諱,“但我想知道,你、你哥和陳順之間的事。”

藍T年輕人蹙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找警察不管用,就代表你之前已經嘗試過了,想要從陳順這樣的地產巨頭的身上討回公道,你認為你自己有辦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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