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1 / 2)

孫繁因沒想到她這樣說話,心頭一梗,“你存心來找我不痛快是不是!”

明苒揪掉一片葉子,去了六角亭,“你痛快不痛快和我有乾係?”真是莫名其妙。

孫繁因看著她背影,心裡頭越發堵得厲害,有氣沒地兒出,有委屈沒處兒撒。

惡狠狠地把那罪魁禍首宋小侯爺和玉春樓的柳絲絲罵了百十回,好半天火氣都沒消下去。

湖邊的風有些涼,西紫往馬車裡去取披風,明苒倚著美人靠,剝著橘子。

六角亭離設宴的地方隻極短的一段路,明辭幾人的身影清晰可見,談話聲也隱隱約約入耳。

“啊!”

“撲咚!”

驟然的尖叫聲讓不遠處有一瞬安寂。

“孫小姐落水了!”

這一聲恍然跌入油鍋裡的水,轟然炸響,諸人一瞬間都湧了過來。

孫繁因落水的地方離得近,明苒眯著眼,那處人影簇簇,手忙腳亂。

瞧了一會兒,她咬了一瓣橘子,又撇過眼去,湖對麵小閣樓上掛著的花燈,暈著一團昏黃的燭光,煞是好看。

……

明苒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事兒還能跟她扯上關係,看著麵前請她馬上過去一趟的霧心,詫異道:“你說什麼?”

霧心屈膝回道:“世子殿下和大少爺叫你過去。”

西紫摟著披風走進亭子,不解問道:“怎麼了?是有事?”

霧心並不多言,“請三小姐先過去吧。”

明苒抿了抿唇,跟她一道去了孫繁因落水的那棵樹下。

孫繁因已經被救了上來,她熟識水性,無甚大礙,隻是冬日湖水冰寒刺骨,冷得她麵白唇紫。

閬風彆院沒有適合的衣物,她身上隻胡亂地裹著一件織羽絨毯,緊摟著瑟瑟發抖。

明苒一過來便有人給她讓出了路,周遭視線儘數聚攏在她身上,孫繁因也抬起了頭,猛地眼珠子一瞪,氣急敗壞地衝了過來,揚著手,帶起一陣冷風。

明苒都沒反應過來,西紫也驚得大叫了一聲,還是近處的宋小侯爺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兒,拉住了人。

孫繁因動不得,嘴裡卻道:“好你個明三,我怎麼惹著你了,竟想著要我的命呢?!”

孫繁因今晚諸事不順,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了大醜,情緒起伏極大,怎麼想怎麼不解氣,緊咬著牙還要推搡,抓著她的宋小侯爺一把將人撥開,雙手環肩,不耐煩道:“瞎嚷嚷什麼?事情還沒弄清楚就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孫繁因一看到宋小侯爺那張臭臉,心肝脾肺腎都疼,恨恨道:“不是她還能有誰,我兩隻眼睛都沒瞎,看得清清楚楚,天天穿著一身紅到處招搖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宋小侯爺翻了個白眼,“你說是就是了?官府斷案都還講究個證據呢。”

孫繁因:“你!你……”

兩人的對話明苒聽了,大概明白。

這孫繁因被人推進湖裡,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下的黑手,隻看見有個穿紅色衣裙的在近處晃蕩,她雖沒看見那人的臉,但今日來客裡就明苒穿的海棠紅色衣裳,再想剛才兩人說了兩句話不歡而散,心裡頭一合計,不是她還能有彆人?這就給她定罪了。

嗬。

明苒微揚了揚唇角,麵帶冷笑。

孫繁因剛才那一巴掌下了些力氣,雖然叫宋小侯爺攔住了,但揮手過來時那指甲還是蹭在臉上刮拉了一道血痕,隱隱有些刺疼。

她眼瞼微抬,長睫輕顫。

宋小侯爺擋在中間,不叫孫繁因近前來,扭過頭就要叫景世子來主持一下公道,卻見方才一聲不吭的明三小姐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麵上一片平靜,昳麗明媚,但那雙眼裡卻是深幽幽的發涼。

他愣住,“明三小姐?”

她好似並未聽見,從他身側緩步走過,裙擺隨風搖搖曳曳。

“孫小姐似乎認定是我推了你。”她問道。

孫繁因冷看著她,那意思不言而喻。

明苒點點頭,陡然一笑。

她道:“既然孫小姐非要給我冠這個名頭,那我便認了吧。”

圍觀諸人交頭接耳,左顧右盼,西紫急得直跺腳,“小姐,這怎麼能認呢?!”

孫繁因冷嗤,“沒看出來你倒是敢做敢當。”

“孫小姐這話著實是不虞之譽,隻是……既然我認了,總得名副其實吧。”

明苒輕攘了攘袖,她不喜歡麻煩,但也不怕惹事,反正死也死過,鬼也做過,再難受也不過再做一回鬼罷了。

孫繁因皺眉,“你什麼意思?”

明苒揚眉淺笑,突然抬手抵在她肩頭上,猛地用力將人往後一推。

孫繁因本來就冷得氣虛腿軟,猛力之下根本穩不住,一個倒仰,揮著兩隻胳膊愣生生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再次栽進了湖裡。

這一出實在出乎意料,就連離得最近的宋小侯爺都沒來得及伸手,旁觀的明辭眉心直跳,明業更是氣得根本端不住平日的風度,“明苒!你瘋了?!”

明苒也不惱,眉眼異常和順,側身軟聲道:“瘋?我可比兄長你清醒得多。”

她點了點唇角,“這才叫名副其實啊,總不能平白擔了名兒不做事,那不是叫孫小姐吃虧了嗎?”

明業胸口急劇起伏,“你這是什麼道理?沒做過便沒做過,推人下水做什麼?”有理也變無理了。

明苒譏笑道:“兄長弄錯了吧,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前因後果,你先得問問孫小姐,死摁著非要往我頭上安個小人名頭是什麼道理才對吧?”

有句話說得好,先撩者賤。

你都懟到我臉上來了,還指望著我客氣?說笑話呢吧?

兩人說話間孫繁因又被救上來了,連續落了兩次水,她已經沒什麼力氣,靠在侍女懷裡直打哆嗦,身上冷浸浸的,光看著都覺得冷得厲害。

荀勉眉心緊蹙,他做東宴請卻連生鬨劇,臉上不大好看。

隻是孫繁因現下實在狼狽可憐,他也不好直言斥責,便與明苒道:“明三小姐話雖說得沒錯,但這寒冬臘月的,將人推進湖裡未免太過。”

“景世子這話我卻有些不大明白了,照你的意思我若說了大不敬的話,往你頭上潑了臟水,汙了你的名頭,叫你一輩子抬不起頭,你也絕不會責罰臣女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