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豔色九華帳內人影幢幢,過了將近兩刻鐘才停下來,衣衫半開的男人被踹下了床,咚得一聲,從明苒的角度看不見那人的臉,隻能瞧見他微抖的身體。

很快外頭進來了人,藏青色的裙角,匆快的步子,是長信宮的玉珍姑姑。

玉珍姑姑挽起簾帳,李太後半靠在床上,麵色潮紅,有一搭沒一搭地理著身上的薄衫。

“廢物,滾。”

跪在地上的男人忙是叩頭,跟著玉珍姑姑從內室出去。

玉珍姑姑回來得很,李太後拉起落下肩頭的衣裳,問道:“送走了?”

玉珍答道:“從暗道走了。”

李太後輕嗯了一聲,隨意套了件披風落地,任它半拖在地上,端的是悠閒。

殿內安寂了一瞬,玉珍姑姑猶豫著出了聲,“娘娘……”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學什麼小家子做派?”

玉珍歎氣,“娘娘,陛下封了長信宮,除了太醫隻叫人進不叫人出,外頭叫人守著的,這些日子還是不再喚人進來伺候了吧。”

萬一被那些個發現端倪可怎麼是好?

李太後看了她一眼,“你不說哀家不說誰會知道?杞人憂天。”

玉珍回道:“這後宮隻有陛下不想知道的,沒有他不會知道的,娘娘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李太後道:“你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玉珍,這可一點兒不像你。又不是頭一回做這些事兒,六七年不止了,現在你倒是憂心起來了。”

她怪笑一聲,“你莫不是另尋了出路,琢磨著出宮過活去吧?”

衣物窸窣,玉珍姑姑慌忙跪地,明苒都能瞧見她交疊著放在身前的手。

“娘娘,奴婢都這般年紀了出宮去做什麼?這事總歸是不大安穩的,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總會叫人疑心的,陛下慣是不尊您這個繼母,又因為當年的事心生嫌惡,若有心查探,我等又該如何瞞天過海?”

玉珍提到元熙帝,李太後明顯沉默了一瞬,陰陽怪氣道:“怕什麼,他半年都不一定往後宮來一趟,能知道些什麼?”

“你看他每天灌的湯藥湯汁兒,遲早都是要下去陪他老子的,到時候荀勉那個小賤種上位,他們景王一府也自然得道升天。”

李太後冷笑,“隻要哀家手裡先帝的遺詔還在,他們景王府的人若是敢動哀家一根頭發絲兒,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人儘皆知,叫他們一府滿門連帶荀勉那小賤種一道給哀家陪葬。嗬,這樣算來,哀家也不虧什麼。”

要不是早就考慮好了後路,她早就想方設法弄死荀勉了,就算弄不死他,他在明家的那小心肝兒她還沒辦法搞死?

現下她找那小賤種的麻煩,不過為是出出心裡頭的惡氣罷了,她還是把握著那個度的。

皇帝不死也就罷了,若是死了,登臨帝位的那個必須是荀勉,其他王府裡的小子想都彆想。

隻有景王府的荀勉成了皇帝,捏著遺詔掐著景王府命脈的她才能瀟灑自在。

李太後和玉珍姑姑說到遺詔,明苒心知是任務裡先帝賜死景王的那份,她豎起耳朵,聚精會神不願聽漏丁點兒。

然而外頭兩人卻沒就遺詔這個問題再多提什麼話,用來做保命退路的東西,自然是謹慎的。

明苒也不急,趴在地上儘量放弱呼吸。

玉珍姑姑沉默了一會兒又說話了,“娘娘,您又何必這樣?”

與其提心吊膽鋪延後路,還不如就此撒手好好坐在太後位置上,榮華權勢一樣不差,那點兒不自在呢?

李太後卻不這樣想,她捏著手裡玉簪,挑起胸前長發,嗤笑道:“玉珍你不懂,哀家現在這樣才叫自在。隻許他先帝後宮佳麗三千,還不許我逍遙快活?他當年是怎麼對哀家的,現在死都死透了,還指望哀家給他守節?可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賤男人。”

在外人麵前端莊大方的李太後,在人後又是另一幅麵孔,陰狠毒辣,浪蕩妖豔。

有時候玉珍都看不懂,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玉珍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並不如她樂觀,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總是沒有上位者捅破天的膽量。

唉,隻願往後的日子真如所言所想那般順利吧。

床上東西不好叫宮女進來收拾,玉珍自己動了手,將床上從頭到尾換了,這才隨李太後一道去側間伺候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