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1 / 2)

領命的小太監一溜煙兒跑出了門去, 很快就領著三人走了進來。

當頭是明逸宮的木槿, 後麵並肩而行的正是孫夫人與孫繁因。

孫夫人細眉長眼, 垂目正色,穿的一身誥命服,甚是莊重。她旁邊的孫繁因低埋著頭,肩頸脊梁都彎了,絲毫不見囂張氣焰。

木槿先上前行了禮,“請婕妤安,您是在這兒曬太陽呢?”

明苒晃了兩下椅子,笑回道:“這幾日日頭好,總待在屋裡該要發黴了。你特意過來, 是賢妃姐姐有什麼話說?”

木槿側退至一邊, 讓身後的孫夫人母女現出身來, 也笑道:“娘娘忙著捯飭昨日的畫兒呢,哪來的什麼話說,是府中夫人小姐特特求了進宮來, 想著當麵給婕妤請個罪, 陪個不是。”

明苒點點頭, 木槿完成了賢妃交給她的任務, 也不再多言, 曲了曲身子就告退回明逸宮去了

她走得乾脆,明苒執書掩唇, 心頭一樂, 賢妃和這孫夫人孫小姐的關係看來是不大好啊。

她指了西紫去送送木槿, 小臂曲撐在扶手上,歪了歪身子,悠悠地看著跪地叩行大禮的孫府母女。

“孫夫人,行這般大禮委實有些過了。”

孫夫人聽她聲調輕緩,慢悠悠的,軟柔得緊,雙手交疊再一叩拜,“日前珍寶閣小女言行無狀,驚擾婕妤,以下犯上,委實是天大的罪過,娘娘心善不予計較深究,然臣婦惶恐,終日不安,今汲汲皇皇特攜小女前來請罪。”

這話說得好是漂亮動聽,明苒卻隻瞧著,不言不語。

上頭未有出聲,孫夫人輕抬手肘,碰了碰身邊的女兒,孫繁因低啞著聲兒,開口道:“臣女有罪,請婕妤饒恕。”

西紫送完木槿回來就聽見這麼一句話,撇嘴諷刺道:“孫小姐哪來的罪過?您這樣的本事,誰敢與你饒恕個什麼?”

明苒撚著書頁也不攔她,孫夫人忙道:“姑娘說笑了,小女囂張跋扈,卻也不敢頂撞天威,隻是一時昏了頭才無端生出事來。”

下一刻就轉向藤椅之上,“說起來都是臣婦的罪過,教養無方,訓|誡無法,才叫養成這副行徑。”

無論心裡頭怎麼想,這話聽著卻是懇切的,明苒叫了人起來,打量了一番一直埋著頭的孫繁因。

臉頰微腫,氣色不佳,神情亦是萎靡,看來昨日被孫大人領回去,過得很是不好。

明苒一向有仇當場報,有氣當場出,看著她這副樣子,也沒什麼感覺。

反倒覺得無趣,她還以為孫小姐今次進宮來,要給她帶來些驚喜呢。

心思一轉,明苒興致缺缺了,懶懶地躺回椅子上,“孫夫人的誠意我收到了,春日困乏,蘭香送人出去吧。”

孫夫人感激不已,帶著孫繁因退出扶雲殿。

明苒撐頭,又懶得往殿裡去了,癱在藤椅上暈神,不到一刻鐘,雲壽拎著拂塵連奔帶跑進來。

明苒聽了他的話,驀地睜開眼,訝異地揚了揚眉,沒想到孫小姐還真帶了驚喜來。

孫小姐又把自己摔湖裡去了,聽說還是和吹風賞景的李美人一起摔下去的。

明苒扔下書,樂得要去瞧瞧看。

過去時候,貴妃淑妃幾個早就到了,不僅她們在,連著荀鄴荀勉叔侄也在湖邊的亭子裡坐著。

李美人和孫小姐已經收拾出來換了一身衣裳,即便如此仍舊有些狼狽,孫夫人又氣又急,正一遍又一遍地告罪。

糟心女兒隻會無腦惹事,隻她在後頭一遍又一遍地收拾殘局。

孫繁因卻是打斷她請罪的話,不服氣道:“母親,又不是我的過錯,分明是她自己心虛,崴了腳,還連累我受……”罪。

孫夫人狠瞪著她,生生將最後一個字憋了回去。

明苒走進亭子,剛行了禮,就被韓貴妃一把拉過來,坐在右側的空位上,身邊正正好緊挨著皇帝陛下。

她偏頭,挨坐著的淑妃衝她擠眉弄眼。

明苒:“……”

這幾個在這兒“眉目傳情”,倚在美人靠上的李美人紅著眼,她昨晚才和荀勉在夢中相見,現在絕不是什麼好時機叫他知道自己,她捂著臉,擦得半乾的長發散在兩側,這般倒是隻露出額頭與眉眼來。

荀勉是和荀鄴一起說話過來,撞上這樣的事他本要避開,然孫夫人說個不停,他一時沒找著插話的機會,正猶豫著要開口,倒是沒發覺李南月的不對勁兒。

“孫家就是這樣的教養?隨意攀扯誣賴,胡說八道,分明是你驚擾美人落水,自己亦是失足。”

李南月不好開口說話,出聲的是扶著她的綠章。

孫繁因氣啊,她雖然有各種各樣不好,唯獨一點彆人比不得,那就是看見什麼就說什麼,絕不遮遮掩掩。

她直起腰身,“我都聽見了,李美人你和那小太監說的話!”雖然沒聽個完全,卻也知曉大半。

孫夫人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心裡罵了一萬句蠢材!

內宮之事,她們豈能摻和,咬死什麼都不知,無意驚擾了人便好,偏偏要張嘴說起來,這一個不好那可是得沒命的。

李南月也是一驚,不過轉瞬又放下心來,隱晦看了明苒一眼,看向孫繁因的目光微沉,開口斥道:“簡直胡言亂語!”

凡事有眼色,知事兒的,這個時候就該什麼都不說了,可孫小姐是個牛脾氣,倔得很。

她與孫夫人一道出宮,走至湖邊小路,孫夫人驚覺落了東西,和引路的宮人原路去尋,她原地等著站了會兒,到邊上的躲個蔭涼,無意間聽見李南月和人說話。

孫繁因本來不想摻和,誰曾想李美人發現了她,兩人雙雙受驚,拉著手一起腳滑落湖。

孫繁因打了個噴嚏,“我說的句句屬實,李美人你要那太監好好在扶雲殿待著,說是終有一日能用得著他,還說什麼一定要盯仔細了,記得時來稟報。”

明苒沒想到這事兒還能跟她扯上牽連,徒生興致,“還有這麼一回事兒?”

李南月當然不認了,冷斥道:“太監?哪個太監?長什麼樣?是瘦是胖,是高是矮?我與他說什麼你聽得一清二楚,這些該是知道吧。”

孫繁因哪裡記得,那人背對著,她隻從枝葉縫兒裡看見一身內侍服,鬼知道那人長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