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2 / 2)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琴書雖不知為何雲太妃因一幅圖反應這樣大,但也知道上頭是震怒,急急慌慌解釋道:“奴婢確實不知世子與這畫上女子的牽扯。”

雲太妃哪裡聽得下她的解釋,捂著疼得直抽搐的心口,喘著粗氣,根本說不出來話。

孫嬤嬤忙叫人把這丫頭押了下去,又讓人去請大夫,扶著人,急出了一臉褶子。

雲太妃隻覺得這頭頂的一片天都塌下來了,真是她的好孫兒,真是他父親的好兒子,隨什麼不好,偏偏隨了他老子!

雲太妃艱難地趴在床頭,口中悲戚地嗚咽一聲,再是撐不住,又嘔了一口血,徹底暈了過去。

院子裡動靜頗大,就連受了打擊好幾天都沒反應過來的荀勉都聽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床上的雲太妃緊閉著眼氣息奄奄,唇無血色,滿臉蒼白,大夫在一旁與她施針,紮了密密麻麻的一腦袋。

“這是怎麼回事?!”

他驚聲問道,話間想近些去,又怕礙著大夫行事,隻能乾站在一旁,憂心不已。

孫嬤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在床前垂淚。

荀勉卻因那埋怨又含著滿滿失望的一眼心頭一震。

大夫施針後雲太妃臉色稍好了些,開了藥方子,囑咐日日煎服後才離開。

因這些年景王妃不管事,荀勉日常都是由雲太妃這個祖母親力親為地照看,祖孫倆的感情極是親厚。

看著床上人事不知的祖母,荀勉到底沒聽孫嬤嬤的話先離開,一直守在身側,不離半步。

雲太妃是在下午醒過來的,她慢慢地睜開眼,望著帳子上繡著的寶相花,瞳孔渙散,不見亮光。

她上輩子得是做了什麼孽啊,今生才叫這父子倆如此來磋磨她。

“祖母,您總算是醒了!”荀勉握住她乾燥的手,喜道。

雲太妃陡然一看見他,險些沒有背過氣去,嘴裡急劇地啊啊了幾聲才勉勉強強緩過來。

她哭了一臉淚,指著他道:“你這個混賬啊,你這該死的混賬啊!這天下間誰家的女兒不好,你做什麼偏偏學你豬狗不如的老子!”

荀勉聽她斷斷續續地哭罵著,眼眶慢慢瞠大,驚愕非常,“祖母,您、您在說什麼……”

雲太妃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是撐起了身來,一巴掌拍他臉上,刮出幾道血痕,“還裝!到現在了,你還在我麵前裝!你和宮裡李美人的事情,以為自己做得有多隱秘,有多天|衣無縫?!是把旁的人都當傻子不成!”

孫嬤嬤已經把那張染了血的畫呈了過來,荀勉愣在原地,一時有些無措。

再怎麼沉穩穩重,到底還沒經過什麼風浪。

直到雲太妃揮著手直往他身上招呼,他才驚然回神,跪在地上訥訥道:“祖母您當心身子,孫兒、孫兒和李美人沒什麼的……”他們在白日的交集隻有扮小太監那麼一回,彆的時候都是在夢裡,哪裡會叫人抓住把柄。

“你給我閉嘴!”

雲太妃疲憊不堪,恍若瞬間老了幾十歲,她不再看荀勉,虛弱地倒在軟枕上,與孫嬤嬤道:“去,去請王妃過來,就說有急事。”

當今聖上在她壽宴那天說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幾字還在耳中打著轉,更是在鬨劇過後帶走了順寧。

這言行舉止,分明就是已經知道了荀禮和李氏的事情。

幾日來她叫人查李美人,更是順利得不像話,李美人再不濟也是後宮嬪妃,饒是她手裡有人,也不應這麼容易,分明是有人故意給了便利。

想著這內裡的一丁一點兒,雲太妃心口又開始抽疼了。

她現在渾身都疼,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好了。

景王妃隨著孫嬤嬤打起珠簾進來,看到荀勉跪在地上,雲太妃毫無生氣的樣子微微皺眉。

雲太妃張了張嘴,眼中的淚不住地往下落,“錦娘啊……”

……

……

外頭的太陽還有些大,景王妃走在長長的青石板小徑上,明明是熱的天,身上卻止不住地發冷。

她沉默著,麵無表情,連眼裡都沒有波瀾,隻這骨頭縫裡卻像是嵌了冰。

她的丈夫和她的兒子,這可是真正地一脈相承啊。

梓七看著她滲血的手,邊走邊急道:“王妃,先包紮一下吧。”

景王妃抬了抬手,這是她方才捏著簪子的時候劃傷的,不怎麼疼。

梓七給她包好了手,一行人才回到蘭澤院。

景王妃坐在窗前,一下不停地撚轉著手裡的十八子珠串,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直到整個手都木了都沒有停下。

外頭竹葉颯颯作響,她終於動了動眼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天際隻剩下夕陽餘暉。

她啞著嗓子叫了一聲梓七,“去取衣裳來,再叫人備車,我要往宮裡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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