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倒計時3(1 / 2)

院裡簇擁的翠竹迎風颯颯, 和著碎石間的泉水泠泠, 叫這夜晚更顯安寂。

被褥衣衫間纏著冷香,沁人心脾, 明苒捋了捋臉邊的長發, 又往他懷裡靠攏了些。

兩人再沒說今晚明正閣的事情, 轉而道起明日狩獵之事, 時至夜半才睡去。

裡頭的人睡了, 外麵的人倒還精神。

照青靠在樹上, 碰了碰旁邊的映風, 映風正在吃夜宵,咬著手裡的雞腿, 看了他一眼, 無聲道:“乾嘛?”

照青朝她伸了伸手, 把她兜裡揣的紙包的另一隻雞腿拿了過去,“今天晚上皇後娘娘到明正閣去了。”

映風接話道:“你放屁,今天晚上皇後娘娘壓根兒就沒出過門。”

照青把今日的事情說了, 末了搖搖頭, “映風, 你這不行啊,上回救淑妃娘娘被人傷了手就不說了, 這次皇後娘娘從你眼皮子底下出去都不曉得, 這是失職了,要是聖上怪罪下來……”

映風皺眉,“我再說一遍, 皇後娘娘沒出過門兒!”

她待的地方正對內殿的花窗,正門有西紫蘭香她們,這裡頭的人出沒出來她能不知道?除非皇後娘娘她往地裡走的本事。

照青扭頭道:“我說真的,你不信問十七他們。”

映風嗤了一聲。

這兩人就這事兒上你來我往的爭論了半天,旁的人也談論明正閣的事,你傳我我傳他,傳到後麵越傳越不對味兒。

第二日明苒起身洗漱完,簡單用了早飯,一走到正堂就迎來了不少打量。

那些目光極是隱晦,但她五感一向敏銳,視線一瞥過來她就注意到了。

明苒坐在上頭,往下看了看,“諸位夫人是有什麼話要說?”

底下的人神色一凜,立馬說說笑笑,哪敢提起外傳的那些話,隻道:“臣婦們瞧娘娘未換騎裝,今日是不打算行獵?”

明苒確實不打算騎馬行獵,她對耗力氣的玩樂都不大感興趣,點點頭,倒是順著她們的話說了下去,也懶得再揪著方才的奇怪目光說事兒。

從水鳴苑往獵場的路上,西紫靠近來悄聲說話,表情不大好看,“也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胡話,說娘娘神智不大好,昨晚在明正閣發病了,一個勁兒地對聖上動刀子……”

西紫這話還是往好了說的,她黑沉著臉,“這些人好大的膽子,如此胡亂編排。”

昨晚她家小姐從未出過門兒,何時去過明正閣?!

“奴婢這就去找人處置,定是要揪出暗裡傳話的人!”西紫氣得緊,不大的太陽下,愣是漲紅了臉。

明苒笑了笑,沒有出聲阻止。

她昨晚去了明正閣是事實,但是這事兒一夜之間還是在深夜的時候傳得這麼快,還直接往她頭上扣個有病的帽子,說沒人故意推波助瀾是絕對不可能的。

查查也好。

西紫這邊還沒來得及行動,羽林軍那邊沈統領就處置了好幾個人。

禦前當差,最忌諱的就是多嘴多舌,旁的也就罷了,聖上與皇後娘娘的事兒也敢往外頭胡說,真是不知所謂!

沈統領一張臉黑沉如墨地給手下人訓了話,這才跟著荀鄴去了獵場。

秋獮是秋日盛事,很是熱鬨,在荀鄴射了第一箭之後,整個場上都沸騰了起來,緊接著是便是連續不斷的馬蹄噠噠之聲,寧王世子帶著年輕一輩率先衝了出去。

場上空了不少,明苒坐在上頭的長案後頭剝著瓜子兒,時不時和同樣不擅騎術坐著沒動的夫人說話,看著韓貴妃幾個利索地上馬,她衝那邊揮了揮手,她們也揮了揮手裡的馬鞭。

狩獵熱鬨,乾坐著的人各有心思也不無聊。

大衍選秀在冬末春初,往些年聖上身體不好,誰也不樂意把自家好好的閨女往宮裡頭送,上頭把選秀之事擱下不提,他們也就順水推舟了,但是如今局勢大不一樣,朝臣定會奏請開春選秀之事。

她們旁敲側擊選秀之事,明苒手上動作不停,剝了一會兒瓜子兒又撚了一塊玉香糕,全然沒將這些話放在心上。

幾位夫人看她這態度,低話私語。

恰這個時候荀鄴騎馬轉了回來,走至案前看她將碟子裡的糕點都快用光了,笑道:“這般無聊,去林中走走?”

明苒也不想再在這多待,抿起唇角,點頭道好。

明苒不會騎馬,兩人便同乘一騎,尋了一條清靜沒什麼人的路。

荀鄴環著人,問道:“方才和定北國公夫人她們在說些什麼?”

明苒盯著遠處蹦蹦跳跳的兔子,靠在他懷裡,回道:“就是些打發時間的閒話。”

荀鄴揚眉,“是嗎?”

“是啊。”說著明苒指著跑掉的兔子,拉了拉他的袖子。

荀鄴輕笑一聲,未再多言,遂她的意騎馬追了出去。

…………

圍獵這邊是熱火朝天,那頭因為這麼久過去了什麼消息都沒接到的齊王借口身體不適留在住處,心中焦躁不安。

荀鄴完好無損上獵場去,他知道這次行刺肯定是失敗了,但今天隻有明皇後腦子不好的事情在私底下到處傳,刺客這種大事卻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齊王來回踱步,甚覺煩躁。

荀勉帶著人直接推門進來。

齊王見人一愣,“你不是在府裡呆著,不來滄山的?什麼時候過來的?”

荀勉將手裡的聖旨遞給他,“八王叔,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你該是清楚的,侄兒現下是奉命來押你回京的,待滄山秋獮結束後再做處置。”

齊王愣了一下,拉開聖旨一瞧,旋即大驚,厲聲斥道:“你胡說些什麼!”他直衝衝地往外走,“我要去見聖上!”

荀勉攔住人,表情寡淡,“密謀行刺實乃大罪,皇命在身,王叔莫為難侄兒。”

齊王當然不承認,大聲吼道:“簡直胡言亂語!事無實證,這是汙蔑!”

荀勉看著他,一言不發。

齊王被他這麼瞧著也漸漸緩過味兒來,悚然一驚,手指著荀勉道:“是你!”

荀勉繃緊下頜,沒有否認,揮了揮手讓人將他帶走,齊王氣急敗壞,邊走便道:“好你個荀勉,你可真是本王的好侄兒!好狠的心腸,竟是轉頭便將你王叔給賣了!”

齊王話裡越說越難聽,四周的人頻頻往這邊偷瞥來,荀勉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但他帶來的人都隻聽上命,隻能由著齊王說。

荀勉跟在後頭,望著天際浮雲。

今日這些話和事傳出去,和幾個王叔之間怕是要淡了,此後對他估計更是多有防備警惕,九皇叔要他來處理八王叔,打的不就是這個心思。

他心中長歎,緊握的拳頭一鬆,也罷,以後好好地做個王爺不也自在嗎?

齊王暗中行刺之事鬨得很大,秋獮之後回京荀鄴便開始著手處理。

以往他是想著,自己反正都不大行了,就這一兩年要死的,幾個兄長暗裡動手腳,他全然可以借此看看他們的本事,皇位這東西,本就是得憑本事來拿的,上位者有本事,天下才會安定。

他們搞行刺,以前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現在卻不成的。

齊王被如何處置明苒沒多關注,刺客任務成功,她又多了一張獎勵卡,照例沒有使用,叫七七幫她存著。

秋日漸涼,西紫往花架下的藤椅上鋪了軟毯,明苒躺在上麵閉著眼輕搖了幾下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