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明辭荀勉等(1 / 2)

竹林清幽, 不見陽光,明辭坐在石凳兒上, 半晌都沒有說話。

眼前的荀勉已經繼承了景王的位置, 比以往愈加成熟了不少,穿著素淨的衣袍, 握著提梁給她斟了杯清茶。

方才程氏已經和雲太妃商量完解除婚事, 兩人之間再無關係,這樣坐著委實有些尷尬。

她握著瓷杯, 暖熱了發涼的手, 他們之間其實有很多事情可以說, 但一想到他把李南月以側妃位葬在王府陵園裡,一時便頗覺乏味, 什麼都懶得想, 什麼都懶得說了。

大抵是這樣安寂顯得氣氛太過凝滯了,荀勉率先出聲,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退婚?”

她聽見這話喉嚨一乾,忍不住抿了口杯中茶水潤潤嗓子,“你問我為什麼?這話難道不該問你自己嗎?”

在李南月那個女人出現之前, 她一直覺得他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南月出現之後她才發現, 這世上哪來的什麼天造地設, 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象罷了。

想象破碎後她是不甘心的,想著愛情沒了,權勢總要捏在手裡的, 世子妃、王妃的位置……絕不拱手相讓。

她原是這樣想的,但現在她又覺得不值當。

一輩子多長啊,和荀勉對著過一輩子她以前是向往的,但如今隻覺得糟心。

她嘴角掠起一絲諷笑,“你能將姓李的那種女人當成寶貝,眼瞎得這麼厲害,我哪敢進你景王府的門。”

荀勉臉色不大好看,“她已經死了,你又何苦陰陽怪氣地挖苦她。”

明辭看他這副樣子哈哈大笑了兩聲,一向以優雅著稱的明二小姐突然摒棄儀態,笑得渾身打顫,荀勉都愣了一下。

她笑個不停,撐著站起來,背過身去,望著林間飄落的竹葉笑聲戛然而止,聲音有些飄忽,隱帶著一分哽咽,“你真的是……蠢死了。”

她舉步往外走,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他的視線,荀勉看著,莫名地手上突然沒了力道,瓷杯落下,砰地一聲,碎裂成塊。

從景王府出來,天上已是暗雲靉靆,飄起細雨。霧青打了個傘來,她提著裙擺慢慢上了門前馬車。

程氏要比她先出來,坐在裡頭手繞絹帕,眼眶發紅,眼淚跟外頭雨珠兒似的往外滾,越想越氣,“就會胡鬨!就會胡鬨!家裡頭都什麼樣子了,你就不能懂點事兒嗎?人家景王府還沒說什麼,你就趕上去退婚,瘋了不成!”

她彆過頭,不大想理她。

反正這婚事已經退了,再怎麼樣都已然成了定局。

回到明府程氏就往清風院找老夫人去,和景王府的婚事沒了,那自然得另做打算。

他們要給她找下一家,明辭卻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

去將軍府找了她外祖母,外祖母的娘家在秦州,她想去那邊走走。

離京的那天早上,霧氣還沒散完,車聲轔轔駛過城門,有人快馬追來。

霧青掀開車簾,“小姐,是祝大人。”

來的人是祝詡。

祝詡接到明辭要往秦州去的消息,是特意來送行的。

看著身穿白底櫻花雙縐裙,外罩素緞披風的明辭自馬車上下來,他說道:“何必往秦州去,哪怕明家不如往昔,我亦能護你周全風光。”

明辭沒有答話,隻曲了曲膝,道:“祝二哥保重。”

祝詡目送著馬車走遠,喉頭發澀。

人世多苦難,最苦求不得。哪怕到這樣的時候,她依舊是……唉。

明辭離開並沒有在京都掀起什麼風浪。

祝詡流連酒館多日,將近半月才收拾好心情,這日他去朝陵書院辦事,碰見了還在裡頭進學的荀勉,兩個已然兩看相厭的男人遠遠見著就立馬避開。

荀勉一個王爺還待在朝陵書院,私底下少不了有人笑話他,一沒了事他就坐著馬車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