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站著的是誰呢?
是鐘夫人。
她被拖下去之後,過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恢複了理智。
而那半個小時裡,她嘴裡的謾罵粗俗不堪,讓下人們都忍不住掩住了耳朵。
清醒後,鐘夫人又驚又怒,以為自己是被下了什麼咒。她也清楚,這時候不可能再和聞家裝作若無其事了,於是乾脆衝到了酒店來。
可她沒想到的是,門一開,出來的卻是她兒子。
“謙、謙兒?”鐘夫人一愣,臉上凶色險些收之不及。
“送她回去。”鐘謙吩咐一邊的士兵。
“是!少帥!”
鐘夫人一跺腳:“不成,我是你娘,你怎麼能,怎麼能為了聞家那個女人……你讓開,我要問問清楚。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她是不是故意找上你的……”
鐘謙一手抵在門口,將門擋了個嚴嚴實實,他盯著鐘夫人,反問:“她不本該是我未婚妻嗎?”
這話是為了堵鐘夫人。
不過說出來,鐘謙大概是覺得有點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耳根還泛了點紅。
鐘夫人卻沒瞧出這些異常,她一生都在記恨聞家施與恩情時的“高高在上”,早在聽說聞家敗落的時候,她就還做了個美夢,等著那聞家小姐走投無路送上門來,讓她肆意羞辱。
突然從鐘謙嘴裡聽見這麼一句話,鐘夫人當即惱羞成怒,認定了鐘謙已經被對方迷昏了頭,還真和對方正兒八經談起戀愛,還真當未婚妻維護起來了……
她又怎麼受得了從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突然就變成虧了兒子的失敗者?
“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出入行伍,同無數男人混在一塊兒……我不可能讓我兒子有這樣一個未婚妻!不可能!殺了我也不可能!”鐘夫人聲嘶力竭地喊道。
她受不了!
她可以忍受,兒子因為與他們關係疏遠,少於回家。因為她知道兒子在外頭打下的一切榮譽,最終都是要落在當父母的身上的。彆人都會稱讚她教出了個好兒子,她沉溺在這種誇讚中,感覺到極致的得意。
可現在,她受不了,兒子改投彆人的陣營。
那就是背叛了她!
可她卻忘了,她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
按照鐘謙所說,他十六歲就迫於家中無人,上了戰場。他打交道的,就是行伍,就是無數的男人。他從他叔叔那兒接受到的教育,讓他比彆人更清楚打仗的含義。
他隻是盯著她,淡淡地說:“您真的是瘋了。”
鐘夫人接收到他的目光,瞥見他臉上的神情,頓時更受刺激,她咬著牙,失了一切風度:“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哪裡錯了?我哪裡錯了!啊!讓她出來……”
聞嬌慢條斯理地走到鐘謙背後,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背。
鐘謙僵硬了一瞬,這才往旁邊挪開了半步,當然也就露出了後麵的聞嬌。
聞嬌那身騎裝還沒有換下,頭發高高紮起,眉眼嬌豔又銳利,如帶刺的玫瑰,漂亮而又高高在上。
鐘夫人望著她的樣子,心底的記憶又一次被掀了出來。
來了!又來了!當年聞太太就是這樣的神情……哦,阿旭當時還說,聞大帥的太太,果然是漂亮又有氣度。
鐘夫人腦子裡嗡嗡作響,她死命盯著聞嬌的臉,朝她撲了上去。
牛大海一個箭步上前,將她往外推了推。
鐘夫人一個沒坐穩,跌坐在地上,不等她爬起來,她突然半邊身子抽了抽,不過刹那之間,竟是口眼歪斜……
與她同來的丫鬟,嚇得變了臉色,失聲叫道:“夫人,夫人氣中風了……”
鐘夫人原本腦子裡滿是怒火,一時隻覺得使不上勁兒,爬不起來,乍然聽見丫鬟這句話,她才陡然變了臉色,顫抖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麵頰。
口水竟從她的嘴角滑了下來。
在她的麵前。
在聞家女兒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