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呆住了。
知道自己毀容之後,不僅沒當場和楚如瑤同歸於儘,還甘願領三十劍鞭,又主動向楚如瑤負荊請罪,又親自來無情峰送禮道謝,這...這是侯曼娥?這還是那個跋扈歹毒惡毒女配?!
“我知道時候,也很是驚訝了一番。”
江無涯笑著搖搖頭:“這小姑娘,我本看她處事跋扈狠辣,心性不佳、恐難成大器;隻是看她年紀還小,多是父母管教有失之錯,才不忍做絕,給她留條生路,沒想她這一場生死,還真改過自新了,你掌門師叔與我說時,欣慰溢於言表,也實在是一樁好事。”
林然聽得恍恍惚惚。
侯曼娥改過自新了?
在原劇情裡,她可是一蘇醒就要陷害楚如瑤,要仗著北辰法宗爹媽|逼楚如瑤向她下跪道歉——當然是被盛怒掌門闕道子打回了,闕道子冷了心,甚至不再顧忌她年紀小,直接加罰她五十劍鞭,罰她心性狠毒、殘害同門又不知悔改,嚇得侯曼娥當晚就逃回了北辰法宗,讓闕道子失望不已,從此再沒允她來過萬仞劍閣。
當時這一事鬨得滿城風雨,也讓侯曼娥名聲儘毀,以至於後來她把所有錯都按在楚如瑤腦袋上,對楚如瑤恨之入骨,之後更是乾儘了壞事。
而現在呢,侯曼娥主動領罰,主動認錯,讓楚如瑤接受了她道歉,讓掌門欣慰於她改變,連江無涯都驚訝說她改過自新...這得是什麼神奇洗白方式?她是洗滌靈成精嗎?
“是不是好事還說不準呢。”
奚辛突然輕笑,語氣漫不經心:“十六七歲年紀,最是爭強好勝時候,卻狠得下心負荊請罪,左右逢源、麵麵俱到,一舉扭轉對自己不利局勢,這樣深沉決斷心機,我看可比沒腦子蠢貨要危險得多。”
“生死一遭,有所感悟也是正常,能往好了改就是好,你多大人了,何必背地裡置喙人家一個小孩子。”
江無涯不太讚同奚辛在林然麵前說這些陰暗論,把桌邊早熱騰騰準備好湯麵和果盤往她手裡一放,囑咐著:“你出來有些晚,一會兒就得去萬劍林那邊集合了,先湊合吃些湯麵水果,再去歇一覺,等回來再讓小辛給你做紅燒排骨。”
林然回過神來,就聽著那一句“多大人了”,隻覺頭皮一麻,手裡瓜都不香了。
“說得跟小孩子就不能殺人似。”
奚辛涼薄扯了扯唇角,對林然輕柔婉轉地笑:“阿然姐姐,聽我,離那個姓侯遠些,她要是敢招惹你,你就回來告訴我們,知道嗎?”
林然看著他笑得豔若桃花樣子,不是很敢想告訴他之後會發生什麼駭人聽聞慘烈事件。
林然默默低頭吃麵,三下五除二把麵條吃乾淨,又吃了兩個小果子,一抹嘴站起來:“我去集合了。”
江無涯說:“去歇一覺吧。”
林然看一眼奚辛,打了個哆嗦:“不了,我怕遲到。”
奚辛施施然站起來:“也好,那我就送阿然姐姐吧。”
林然:“...”她可以拒絕嗎?
江無涯看了看瑟瑟發抖林然,眉頭微皺:“小辛。”
“你擔心什麼,我隻是送送她而已。”
奚辛笑眯眯扯住林然袖子,拉著她輕快往外走:“阿然姐姐,不要聽這個老迂腐廢話,我們快走啊。”
江無涯:“...”真好想打熊孩子。
不等江無涯再說話,林然已經被奚辛拽走了。
“阿然姐姐,萬劍林裡都是罡氣,空氣不好,你要是不習慣,就早點出來哦。”
“阿然姐姐,你不要有壓力,隨便拿把劍出來就可以了,沒有人敢嫌棄你。”
“阿然姐姐,其實你不拿也可以,我和江無涯可以養你,實在不行就讓他隔壁宗門當保鏢,元嬰劍客什麼還是可以賣些錢,或者咱們多賣幾家,再不濟,聽說北辰法宗和玄天宗宗庫富得流油...”
林然:“...”
“阿然姐姐...”
林然忍無可忍轉過身,盯著矮了自己兩個頭少年。
奚辛睜著水盈盈眸子,雪一樣蒼白纖弱少年膚色,唇卻豔紅若血,顧盼流轉間,萬種風情悉數揉進眼尾霞紅中,像冬雪中盛放血梅,在無暇天真純潔中,生生孕出道不儘妖詭瑰色。
“阿辛啊。”
林然沉痛說:“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姐姐了。”
奚辛歪了歪頭:“為什麼?”
林然滿臉一言難儘:“你說為什麼,咱倆誰大誰小你心裡真沒點數嗎,我剛來時候可是叫你小哥哥。”
“那又怎樣,哥哥姐姐輪流做,現在你不就變成我姐姐了。”
奚辛特意比了比兩人身高,無辜地強調:“阿然姐姐,小辛才十三歲。”
林然:“…你十三歲幾年了?”
“這個啊…”奚辛羞澀撫平袖口褶皺,雲淡風輕:“…有那麼個千八百年了吧。”
林然:“…”
她還是太年輕,原來他根本不是她爸爸爸爸——他是爸爸列祖列宗!
“噗嗤。”
奚辛倏然一笑:“開玩笑啦,阿然姐姐竟然真信了。”
林然勉強扯出一抹笑。
“江無涯才一千多歲,我怎麼可能比他老。”
奚辛抿唇笑出兩個甜甜小酒窩:“放心啦,人家很年輕,和阿然姐姐差不了幾百歲。”
林然:笑容逐漸消失JPG
奚辛咯咯笑,桃花瓣落在他肩膀上,像一隻漂亮花妖精。
林然不知道這有什麼笑點他能笑這麼開心,她心累地給他把花瓣拂開,無奈:“看我被噎就這麼開心?”
奚辛笑容微頓。
他看著她自然地拍了拍他肩膀,自然地為他拂開花瓣,又自然地收回手,從始至終,目光都是那麼溫和又無奈,像一個永遠縱容調皮搗蛋弟弟捉弄好脾氣姐姐。
她從來不會明白,她這種溫暖、平和、像是能包容撫平一切目光,她存在本身,對於有些人,到底是多麼可怕又無法抗拒蠱惑。
“彆送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林然擺擺手,轉身快步就順著石徑而下。
奚辛居高臨下,望著她纖細背影越走越遠。
剛才被她拂開桃花瓣倏然飄起,紛繁環舞在他身邊。
他接住其中一片,捏著輕抵到唇邊,尖牙緩緩地咬住、碾磨,像是隱忍著想將什麼吞吃入腹。
桃花瓣被碾碎成苦澀又香膩汁水,柔軟纏綿在他舌尖;石徑上,她回身遙遙向他揮手,笑得陽光般明媚。
霎那間,那薄薄艶紅唇翹了起來。
“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