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看著水鬼的身體漸漸沉入水裡,消失在無儘的黑暗之中。
陸清嘉試了試用紅絲操控,卻沒有發現屍體的痕跡了,也不知道那些冤魂拉著他去了哪兒。
反倒是之前被他減下來的頭發,這會兒聚攏過來,數量驚人,且失去了擁有母蠱的水鬼,全憑擁有紅絲的陸清嘉他們操控,又是一件不錯的道具了。
這時候井口便傳來一個聲音:“任務完成了?也該上來了吧?”
陸清嘉一僵,隨即歎了口氣。
也是,以後總不能看見這傻逼就跑,雖然這傻逼瘋批起來的樣子讓他有點PTSD了,不過隻要在遊戲裡,打交道的機會不可能少,更何況總不能每次任務都讓他圍追堵截,那還乾個屁。
於是他朝井口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被井水泡得有些發白,指尖有點發皺。
鐘裡予見狀,臉上拚命壓下想要綻開的笑意,做出一副高冷樣把人拉了上來。
他其實來找陸清嘉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
首先,雖然是來求複合,但絕對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一招手就搖著尾巴過來,以後還過不過日子了?
這家夥本來就會得寸進尺,再說以前那出,雖然自己衝動了點也有錯,但就這麼輕鬆的表現出已經原諒他的樣子,豈不是暗示他今後儘管糊弄自己?
這種頭絕對不能開――不過他糊弄自己的時候,會表現得格外溫柔――那偶爾開開閘門吧。
之前擬定好的思路演練了一遍,鐘裡予深吸口氣正準備說話,就看到陸清嘉站直身體。
這會兒是夏季,不管男男女女穿得都清涼,陸清嘉這會兒也隻穿了一條深色長褲和一件淺灰的上衣。
此刻整個人被冰涼的井水浸濕,發絲濕潤變得有點微卷,水珠沿著發梢從臉上滑落,滴在V字領口上鮮明優美的鎖骨上。
衣服因為濕潤變得貼身透薄,身材輪廓清晰可見,完美的體型,漂亮的肌肉,渾身充滿了致命的荷爾蒙。
仿佛是眼前的頭發有些打眼,陸清嘉手指插.入額前的濕發中,將它們往後一捋。
額角兩邊有兩縷不聽話的濕發調皮的不肯離開,落在眼尾旁邊,掃過纖長的睫毛。
那狹長上調的眼睛睜開,看了過來――
這,這尼瑪誰頂得住?
要不是在場還有人,鐘裡予已經掏出家底貼上去了。
也不止他,楊倩和護士也看得倒吸氣,這簡直比電影裡的畫麵還刺激,也不怪那麼多人被這家夥渣。
這樣的,被他渣到就是賺到啊。
還好在場有個不解風情的直男破壞氣氛。
醫生大喇喇的開口道:“任務完成提示來了,你們收到沒?”
說著指著紀俞道:“可是沒道理啊,這玩意兒還在這兒呢,作為加害方的大boss之一,不把他逮住以後肯定會有類似的事情吧?”
再說這家夥實在可以,居然能夠赤手空拳對抗玩家,說明背地裡還有更不得了的東西,這樣的家夥放走了,很難說副本被打穿。
楊倩涼涼道:“之前我評價你還算聰明來著,這會兒我收回,是我看走眼了。”
接著在醫生不忿的眼神中道:“你沒聽出人家該是一早就認識的?”
話音剛落,就見紀俞身形發生轉變,斯文俊秀的醫生形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危險誘惑的大帥哥。
隨之而來的是世界認知的還原,幾人這才發現,原來真正的副院長另有其人,就連貼在醫院裡對方的通緝令也變了。
鐘裡予道:“放心,那玩意兒在自己家裡,警察已經在去的路上了,你們的任務完成得很完美。”
說著不再理會幾人驚異不解又懵逼,滿臉寫著問好的表情。
鐘裡予看向陸清嘉,見他脫下上衣打算擰乾,克製住去想去幫他的手。
眼神瞟到一邊問道:“你怎麼發現是我的?我自認沒有露什麼破綻。”
陸清嘉笑了:“如果你現實中本人沒在我廁所格子裡等著呢,我信副本裡可能會出現棘手的NPC。”
“就因為這個?兩秒而已你認為我等不得?”
陸清嘉看了眼對方,眼神裡麵的意思很明顯――憨批你對自己有啥誤解?
又道:“既然有這個前提,我當然得警惕副本裡出現的人,結果一詐就詐出來了。”
陸清嘉穿上被擰得皺皺巴巴的上衣:“不過你的操作讓我好歹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任務結束前,未免妨礙任務進度,你也得遵守一定規則的。”
鐘裡予挑了挑眉:“所以任務快結束的時候看到我就往井裡跳?”
“我是什麼洪水猛獸?比井裡的屍體還可怕?”
陸清嘉理所當然道:“轉身就跑這不是看到債主的正常反應嗎?”
說罷做出一副滾刀肉的架勢:“來吧,你找我是想乾什麼?”
終於到點子上了,鐘裡予清了清嗓子,姿態拿足,看著陸清嘉一副‘你就高興吧’的表情――
“我來是想說我原諒你了。”
陸清嘉一愣,說實話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他是很想給這貨一點尊重,不對他露出看傻逼的眼神的。
然而是對方沒給他機會。
話開了頭,後麵就順暢多了。
鐘裡予道:“我原諒你當初對我的欺騙,你彆有用心的接近,刻意的結交,利用戀人的關係從我這裡套取情報,我說與不說便差彆對待,用行動鼓勵我透露商業機密。”
“事情敗露之後還不思悔改,隻想甩掉麻煩引火燒我親爹,甚至毫不猶豫想結束感情。”
“這些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行為,我選擇原諒你了。”
整個花園這會兒隻有蛐蛐的聲音,醫生和楊倩他們都懵了。
原來渣男和舔狗的愛情故事是這麼刺激的嗎?這就是變態的領域?
醫生恍然大悟,指著鐘裡予問陸清嘉道:“這就是你說的方便便宜的信息來源?”
是夠便宜的啊,都倒貼這份上了。
看對方能夠隨便修改世界認識的本事,那得是什麼程度的大佬啊,這樣一個高級大佬被陸清嘉騙得團團轉,陸清嘉你牛批啊。
鐘裡予說完話,期待的看著陸清嘉,滿心裡都是下一秒對方借坡下驢,哪怕是口頭上承認自己錯了呢?
然後兩個人矛盾解開,重修舊好,這會兒現實世界才下午,他們完全可以――
還沒想到那出,就見陸清嘉涼涼一笑:“是嗎?那我謝謝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啊。”
鐘裡予等了半天,沒等到彆的話,有種一腳踩空的感覺。
“就,就這樣?”
“不然呢?”陸清嘉挑眉:“可能我臉上看不出來,你知道我這人通常有點不苟言笑,其實我現在心裡是歡欣鼓舞又感激不儘的。真的,我謝謝你。”
鐘裡予盯著他看了半晌,臉上的表情也沉了下去:“你在生氣?”
陸清嘉道:“我該高興嗎?”
按理說對這家夥的邏輯和癢處他掌握得很清楚,其實很清楚怎樣就能把這家夥敷衍過去。
可陸清嘉就是做不到選那個可以順利脫身的選項。
他點了點鐘裡予的胸口:“原諒我,哈?我不乾人是你就乾了?你當初怎麼對我的?”
鐘裡予臉一紅,手忙腳亂道:“那不是你想離開嗎?”
陸清嘉都不忍回想自己遭的罪,就是一部綠晉江會和諧的十萬字描寫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拉過鐘裡予的衣領道:“那次之後我徹底明白一件事,跟你這種腦子有坑的家夥,那必須是站在同一層次,才能真正對話的。”
“所以你說原諒我,嗯,我領情。”陸清嘉點了點頭:“但你不會認為我還會相信你表現出來的遷就和妥協吧?”
說完陸陸清嘉便提醒腦海中的遊戲:“怎麼了?任務已經完成了,還不讓我們脫離遊戲嗎?”
待得到遊戲的反饋,又看了眼楊倩,笑了笑:“合作愉快,希望以後還有機會一起通關。”
楊倩也尷尬的笑了笑,她是挺喜歡跟陸清嘉一起通關的,對方雖然行事詭譎但也頗有底線,又大方仗義,這樣的同伴誰不喜歡?
隻不過聽了一耳朵對方曾經的狗血八卦,對方還能麵不改色的打招呼,不得不佩服他心臟強大。
下一秒陸清嘉出現在商場廁所的隔間裡,正準備出去,就伸過來一隻手將他壓到牆上。
鐘裡予眼睛有些發紅,眼神深遠而病態,他露出一個不穩的笑:“你總是這樣。”
“看似對誰都好,實際最無情了,對你有用的便百般嗬護,一旦風險高於益處就棄如敝履。”
“副本裡那個蘭太太現在還在警局呢,用得著的時候便衝進彆人心裡縱火,現在沒用了,你甚至懶得看上一眼。”
“對,她明知美容液來自平民的血肉,她也罪有應得,隻是運氣不好破產而已,否則她至今仍然是那群吸血惡魔的一員。”
鐘裡予臉色的笑意逐漸變得譏誚,他湊近,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空氣有些灼熱。
但氣氛卻越發冰涼:“你做事永遠都這麼完美,永遠有合理開脫的餘地,甚至連道德層麵都無法指責你什麼。”
“你舅舅確實把你教得很好,雖然無緣麵見,但我也不得不佩服他。”
陸清嘉雙手一把抓過對方的衣領,眼神冰冷鋒利:“少提他。”
“為什麼?”鐘裡予笑意越發病態:“我恐怕是你唯一一個無法用任何借口開脫的受騙者吧?既然一切的起因是他,為什麼不能提?”
“平等的對話?偏執的邏輯?不,這些都是次要的,你一向知道該怎麼處理我,你隻是不想讓我妨礙你報仇而已。”
陸清嘉笑了:“有差彆嗎?隻要你比我強,隻要我在你麵前毫無抵抗力,那麼真正想做的決定與你意願相悖的時候,你就會毫不猶豫阻止我。”
他伸出手指封住對方的嘴唇:“彆,彆跟我來這套,我需要的不是處心積慮的為我考慮,伸手像護著學路的嬰兒一樣的擔憂。”
他看著鐘裡予:“我要的就是能掌控自己的一切決定,哪怕是邁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