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七零年代小美人 三春景 10396 字 3個月前

“你就是燕子說的小毛啊?快過來快過來!”一罩著工作製服的中年女子朝毛思嘉打量了一會兒,然後招了招手。

確定對方就是燕子姐已經提前拜托過的人,毛思嘉也鬆了一口氣,小步跑了過去。

中年女子名叫鹿琳,在友誼商店上班。也因此,相比起同齡人,她顯得光鮮時髦了很多...雖然這種‘時髦’在毛思嘉看來其實和這個時候的普通人差不了太多就是了。

毛思嘉今天是經過江燕子介紹來買東西的,在旅遊公司上班半年了,根據旅遊公司的福利,她也算是積攢出了一點兒‘加班工資’(其實就是帶團時間超過一個標準之後,按照超出時間給的津貼,這筆錢給的是外彙,當然,到毛思嘉手裡的時候就成了人民幣+外彙券的模式)。

毛思嘉上班並不太久,再加上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達到拿津貼的標準,所以這筆錢並不多。但因為真的急需一件商品,她又求助同事,換了一點兒‘外彙券’,這才開始打聽這件商品的事。

外彙券雖然和其他票券一樣,表麵上沒有價值,隻是配合鈔票使用的一種工具,輔助計劃經濟而已。但其實和其他票券一樣,暗地裡都有自己的價值。這種票券的價值在糧票這類基本配給尚算足夠的商品身上還不明顯,但諸如三轉一響這類明顯高一層的消費品身上就體現的很明顯了。

事實上,外彙券本身的價值可能更高——其他的票券價值隻是大家心裡的一個估量,因為獲取有難度,被沒有渠道弄到的人製造出了價格。這個時候的人樸素,說實在的,有這些票券要麼自己用,要麼送人情,真要開價也很難...

而外彙券不同,使用外彙券去友誼商店買東西,很多商品本來就會比外麵的商店低。這樣一來,外彙券就等於是有實際價值了,而且是擺在眼前的那種。在這樣的支撐下,大家對外彙券價值幾何心知肚明。

然而這個時候又不允許私人買賣...毛思嘉為了拿到這些同事的僑彙券隻得先按照對方暗示的,買到對方需要的商品,然後再交換外彙券。互送禮物而已,算不上私人買賣,這是說破天去也沒問題的。

鹿琳多看了毛思嘉好幾眼,心裡暗暗把毛思嘉的穿戴都記在了心裡,想著回頭自己也做一套差不多的——毛思嘉今天是特意來‘拿貨’的,她以前隻是聽聞‘友誼商店’的大名鼎鼎,其實沒進來過。這一次要來,想了想,好歹沒有穿的那麼隨意。

友誼商店進進出出的除了外國人,就是這個時候中國條件最好的一批人。毛思嘉沒有大富豪穿乞丐裝進出售樓處的趣味,在一個大家都儘量打扮的體麵一些的地方,她沒興趣做‘不同’的那一個。

而且想想看,她是燕子姐介紹過來的,如果這邊接待她的人是個不在意這種事情的人也就算了,如果不是呢?說實在的,先敬羅衣後敬人,這是很常見的社交習慣。燕子姐照顧她才介紹她來的,她自己不在意這種平常注定沒有多少交集的人的看法,燕子姐卻不一定。

燕子姐說不定和人家接觸機會多著呢!還是不要丟了燕子姐的臉了。

這是今年新做的衣服,也是因為她參加工作後的需要...至少她自己是這麼給自己找借口的。

深秋的時候旅遊公司發了導遊的製服,其中有一件呢子大衣,黑色的,挺好看的。不過一件衣服肯定不夠,總不能一件外套穿一個冬天吧?毛思嘉當然有其他的冬衣,但成為社會人了,想要穿的好一點,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這就像大學畢業之後再看以前的衣服,總想要換掉換掉,統統換掉!

這個時候沒有條件那麼做,即使是毛思嘉家裡也沒有那樣的習慣!但是新做一兩件衣服還是可以的。

這次是想辦法弄了一點兒咖啡色的毛呢料,厚實的很,適合做冬衣。

這塊毛呢料最終做成了蘇式風格很重的大衣,這種大衣的線條比較硬,這個時候也常常是男性穿。女性也有穿的,但那往往意味著這件大衣原本並不屬於她們,她們的大衣繼承自父親或者丈夫。

但是毛思嘉這件是專門為她做的,剪裁上麵並不會有那種不合適的觀感。而所謂的風格麼,男朋友風了解一下!

主要是毛思嘉身高腿長、身姿挺拔,穿這樣的大衣隻會顯得氣質出眾,而不會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咖啡色的大衣秉持著蘇式風格,下擺很長,覆蓋到腳踝上方大概兩寸不到的高度。可以看到下擺下露出的深灰色斜紋呢長褲自然的衣紋,然後是一雙翻毛皮鞋——也隻能是翻毛皮鞋了,其實北京的深冬,翻毛皮鞋都有些穿不住。但沒辦法,誰讓她愛俏呢...為此她穿了一雙特彆厚的襪子,是毛媽為她手織的。

這些風格都是冷硬的,唯有大衣領口露出的一截毛衣高領是鮮豔的紅色,這一點兒點綴一下讓這一套告彆過於冷硬,很可能滑向無聊的風險。

鹿琳帶著毛思嘉進了友誼商店,周圍挺安靜的,商品充足,但在這裡選購商品的人相比起外麵的大商場就要少得多了。在這裡購買商品是需要僑彙券或者外彙券的,這是硬性標準...

中間毛思嘉看到很多外國人,這些大多是來華工作的。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毛思嘉一律沒有多看——就那麼看著彆人多不禮貌,而且對於工作是帶外國遊客的她來說,外國人已經幾乎是天天都要見的了。

最後毛思嘉被帶到了一個出售電子產品的櫃台,鹿琳和櫃台裡麵的同事說了會話。裡麵的同事又看了看毛思嘉幾眼,點了點頭,然後取出了一個機器:“您看看,要的是這個不?”

毛思嘉隻看了一眼就確定了,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再看看、再挑挑的話,這個時候也沒有挑選的餘地。問明了價錢,就把單位開的證明、錢、外彙券通通拿了出來,將這個自己問了很久的小東西給買下了。

這個機器在幾十年後的人看來不值一提,是完全淘汰了的貨色,就像這個時代的很多東西一樣。但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高科技之一,屬於買起來非常麻煩的存在——一個磁帶錄放機。

毛思嘉很早以前就想買磁帶錄放機了,不為彆的,就為了學英語。她自己是九零後的,生活在小城市,所以少年時學習外語還有用所謂‘複讀機’的習慣。複讀機其實就是小型化的磁帶錄音機,隨身聽和複讀機也差不多,隻不過有一個隨身電源,可以帶著走而已(其實複讀機也可以用電池,隻不過相比起隨身聽的充電電源,一次性消耗的電池實在是不合算...)

這種曾經的習慣影響著她,在這輩子學外語條件如此差的情況下,她首先想到了搞一台磁帶錄放機,然後弄一些教學磁帶來。那些外語她都是有基礎的,在教學磁帶的幫助下鞏固加深學習、自學,這都是相對容易。

但是後來一打聽,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錄放機和收音機感覺是挺像的,日後更是會合並到一台機器上,實際上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台機器。相比起收音機的快速推開,錄放機卻是始終處在了相對‘高端’的位置上。

直到五十年代才完成了國產也就罷了,關鍵是國產的使用起來真的很難——毛思嘉以為錄音機就是放個磁帶盒子進去自然就能放音了,天真!這個時候還是鋼絲錄音和磁帶錄音並存呢,磁帶也不見得是她想象的樣子。

盒式磁帶這個時候已經挺流行的了,但不代表國內也有。

真的,幾十年的時間人類真的進步了很多,這種變遷毛思嘉是生活在這個時代之後才感受到的。

如果毛思嘉可以忍受這種落後的錄放機的麻煩,嘗試著使用...那也是不可以的。這種錄放機的產量很少,想要買到是有前提條件的。得從單位開證明,主要是說明這個同誌為什麼要買這個。

這個時候挺多地方廣播公司會買這個...

毛思嘉當時還是個學生,哪能開出這個證明來。毛爸毛媽也是,他們各自分屬的單位顯然也沒有足夠理由支持員工買個這個玩意兒。

當然,硬要想辦法開出證明也不是不可以,這種事情,事在人為嘛。不過最後還是毛思嘉自己放棄了,主要是她看到錄放機這麼難弄,就想到了磁帶。錄放機和磁帶可以說是一體的,在錄放機沒有普及的情況下,很難想到磁帶會是普及的東西。

果然,磁帶非常難買!而且就算能買到磁帶,她要怎麼弄到有外語課程的磁帶?整套問題太令人頭禿了。所以不等想到辦法買錄放機,她就自己放棄了這件事。與其糾結這些,還不如多打聽打聽有哪些老師會外語,而且願意課外輔導學生。

在幾年前,想找到機會學外語還是不難的,至少在北京這樣的城市不難...不然那麼多的人突然集體學俄語,這是怎麼做到的?總不能是憑想象力在學吧?學校裡一般也沒教,這就必然有課外教學的存在了。

進到旅遊公司上班之後,雖然要工作,毛思嘉也沒有放下繼續學習外語的任務。在旅遊公司,導遊提高外語水平也算是本職工作,典型的提高業務水平啊,所以公司是很支持的。

這種支持體現在方方麵麵,外麵難得一見的外語教材,旅遊公司自己的圖書室卻有很多。旅遊公司還自己油印了一些外語學習的小冊子,幾種主流外語的都有。甚至帶著旅遊公司的介紹信,導遊們可以去大學旁聽外語課。

隻可惜,導遊們平常要上班,是不可能連續旁聽外語課的。

這種類型的支持還有彆的,而林林種種的,毛思嘉最看重的就是那些對外開放的磁帶資源了!

旅遊公司也注意到了導遊不可能像上課一樣去學校,就想到錄放機學習外語。

這幾年陸陸續續的,旅遊公司攢下了不少磁帶。有的是錄了大學外語老師一整個學期的外語課,也有的是一些廣播教外語的轉錄(早些年廣播節目也有這種教學性質的),還有一些純粹的外國廣播弄來的朗讀之類...

旅遊公司也有錄放機,但不多...旅遊公司算是很富的一個單位了,但這種富有也是相對而言的。錄放機這種機器,一個辦公室也隻能輪到一台,平常都是商量之後輪著用的。

毛思嘉他們辦公室那一台,用的最多的人是趙露和陳永,倒不是大家偏愛他們兩個。而是大家去帶團了,他們兩個留在辦公室裡學習的時間是相對較多的。

雖然有一些中文導遊也不怎麼忙,但人家進單位這麼久了,如果無心新學一門語言增強競爭力,也用不著休息時間爭分奪秒地使用那一台錄放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