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人們習慣於早睡早起。
冬天太陽升起來特彆晚。
天還沒有亮透, 周圍已經炊煙嫋嫋，各家開始做早餐了。
秦瑟窩在被子裡不肯出來。
葉維清難得強硬, 直接把她揪了出來。
“是誰說要看日出？錯過了可就真沒了。”葉維清拍著她屁屁：“趕緊。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吃完就走。”
葉奶奶墓地所在位置，地勢比較高。在那裡看日出, 效果很不錯。
這還是民宿這邊阿婆告訴他們。
阿伯是個很內斂人, 平時不太說話。相反，阿婆很開朗，想起來什麼都和他們說。
“你們一定要看看這裡日出。”阿婆非常肯定地說：“整個瀾城裡，咱們這邊日出最漂亮。很多遊客來我家投宿，就是為了看這個。”
秦瑟信誓旦旦說必須看。
結果，昨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很晚才堪堪睡過去。早晨就有點起不來。
葉維清是她屁屁也拍了，溫毛巾給她擦臉也使過了, 她就是迷迷瞪瞪一直沒有太清醒。
沒辦法。
他隻能把人背在背上, 又塞了吃在秦瑟小挎包裡, 掛在肩上，一步步往目地去。
葉奶奶墓地在一處山腳下。地勢比這裡高一些，麵對東方位置視野極其開闊。正適合看日出。但是看日落卻不適合了。
秦瑟是在太陽光亮即將照耀大地時候, 及時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快速把早餐吃了。清醒刹那恰好看到了最美日出那一幕。
“漂亮吧？”葉維清輕聲說。
他目視遠方，眸光微閃, 似是在期盼和祈禱著什麼。
秦瑟發現自己正靠在他懷裡。
她知道自己最好掙脫出來, 畢竟未來一切未可知。
但是在這樣冬日裡, 他懷抱真是太溫暖了。她舍不得離開。
秦瑟想了很久。
久到, 太陽就要燦爛地照射著大地了，最美日出時光就要過去。
她終於下定決心，探手從後攬住了他勁瘦腰身，輕聲說：“是很好看。”
“許願了沒有？”葉維清反手緊緊握住她攬過來手，認真地說：“聽說日出時候許願很靈。你試試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秦瑟現在就是抱著這樣態度，默默地許了個願。
直到太陽升很高了，明亮陽光灑落大地，兩人才依依不舍地打算離開這觀看日出之處。
“等會兒要不要爬山？”葉維清半眯著眼眸，遙望著那高高山頂。
這裡階梯沒有很陡峭，周圍綠植茂密，風景應該很不錯。徒步上去話應當非常不錯。
秦瑟也發現了這點，笑著答應下來：“好啊。”
“既然說好了一起上去，總得有點彩頭才好。”葉維清道。
這就是要比一比誰跑得更快了。
秦瑟自問自己速度非常不錯，想想有道理：“那用點什麼彩頭比較好？”
葉維清莞爾。
“要不這樣。”他說：“如果你輸了，就親我一下。我輸了，就親你一下。怎麼樣？”
秦瑟氣得飛起一腳就要踹過去。
這一下力度和速度都非同尋常。
葉維清看出來了，趕緊閃開。
眼看著秦瑟下一瞬就出拳招呼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拉過她這一拳，握在自己大手裡，牽著往奶奶墓地走去。
這段距離不算太近。
兩人打打鬨鬨走了一路。眼看著那地方就要臨近時候，葉維清突然停了所有打鬨動作，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姿勢。
秦瑟不解，踮著腳尖朝著他看方向望過去。
——他很高，所以看得也很遠。
站在同一個位置，葉維清能夠瞧見遠處某些地方，她是瞧不見。
秦瑟左看右看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
葉維清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用手臂使力拖住，朝向他看那個方向。
秦瑟遙遙地望見了，就在葉奶奶墓地那一片位置，有個瘦瘦單薄身影。
那身影和側顏，雖然離得很遠，但是憑著記憶和感覺讓她在一瞬間就認了出來。
居然是何洺！
秦瑟訝然。
此刻何洺正對著那片墓地裡某一處，靜靜地看著。神色望不清晰，隱約覺得好似有哀愁彌漫在其中。
“他怎麼來了！”秦瑟好奇不已，聲音很低地問。
又扭動身子掙紮著要下來。
她知道，葉維清這樣抱著她，肯定很累。
“彆亂動，小心摔著。”葉維清緊張兮兮地小聲說著，慢慢把她放了下來。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何洺怎麼會在這兒。
特彆是秦瑟。
她記得很清楚，之前何洺還特意問了袁梓晴，寒假時候是不是會在家。
當時袁梓晴說要和同學一起出門一趟，不過過年那幾天是肯定在A市。
怎麼忽然間何洺就來了這個地方？
秦瑟和葉維清都安靜地站著沒動。
許久之後，葉維清才說：“他走了。”
兩人這便繼續往墓地方向而去。
青山綠水間，這一小塊地方，卻是長眠在此人們最好居所。
一座座墳堆立在這裡。每個前麵，都有小小墓碑。
葉奶奶墓碑很乾淨，墳頭也沒有太多雜草。
雖說老爺子每年都付了錢財，可是這邊小村子裡人們也真實心眼兒，才會把這裡認真地打掃過。
畢竟，這次過來，是秦瑟臨時起意而決定下來。壓根就沒有通知過這裡任何一個人。
葉維清立在墓碑前，怔怔半晌回不過神來。
秦瑟小挎包裡，放著祭拜用物品。
她不知道具體要用哪些東西，在A市時候特意去了趟壽衣店，買了些必需品，提早帶著。
如今到了葉奶奶墓前，兩人就把東西擺了出來。
自從挨近這塊地方開始，他們倆就默契地沒有再多說什麼。全程沉默著認真把東西一樣樣放好。
“奶奶。”葉維清輕聲說：“我把您孫媳婦兒給您帶來了。”他目光微垂，聲音有些哽咽：“您一定會喜歡她，對不對？”
秦瑟去看葉維清。
葉維清也偏頭過來看她。
秦瑟清了清喉嚨：“奶奶，我陪著維清來看您了。”
這就是側麵肯定了她是葉家孫媳婦兒。
葉維清想笑。
可是想到爺爺說起，當年奶奶養大孩子種種不易，想到這位老人都還沒來得及享兒女福就已經過世。
他就真笑不出來。
秦瑟默默地伸手握住他手。
葉維清眼睛紅紅地，朝奶奶行了個禮，這才一步三回頭，不舍地慢慢走遠了些。
兩人在風口處略待了會兒。
葉維清心情平複了不少。他朝著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他說是之前何洺祭拜位置。
說實話，何洺肯定沒有想過，這裡會有熟人前來。畢竟瀾城不算大，很小風景秀麗一個小城。
而瀾城外這個小村莊裡，更是不太可能有認識人前來了。
再者，就算有人會過來，又怎麼可能和他到這裡時間剛好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