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 許導的臉色就變了。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一隻懶洋洋曬太陽的老貓，突然發現了一團蹦蹦跳跳的絨線球——眼睛睜大，爪子微動，胡須顫抖著躍躍欲試……
他並不是搞音樂的，要說專業性, 還真排不上號。
可一首歌好聽不好聽, 這是很直觀的東西，帶了耳朵就夠了。
江亦寶給他聽的這首歌, 曲風是濃厚的中國傳統韻味, 琵琶、笙簫、古箏，甚至還有一聲非常具有穿透力的嗩呐，十分大氣，先聲奪人！
尤其是那聲嗩呐，許導印象中，這種樂器向來被戲稱為三大流氓樂器之首，高亢, 嘹亮，非常鄉土, 難登大雅之堂。
果然是井底之蛙啊！他很為自己的膚淺偏見汗顏。
在這首歌的前奏中, 嗩呐的加入恰如銀瓶乍破水漿迸，天外飛仙一樣的生花妙筆, 一下子就讓他戰栗起來, 每個細胞都興奮地豎起了耳朵, 並在腦海中不斷思忖著該怎麼用到廣告裡，達到同樣令人驚豔的效果。
密集的鼓點中，一聲戲腔念白旖旎而來。
許導的母親是資深票友，平常很愛聽戲，以至於他跟著熏陶的，對戲曲方麵還真了解不少。
這聲戲腔念白顯然是極美的。
很有火候，很有韻味，他享受地閉上眼睛，腦補一位長袍水袖的絕代佳人正在淺吟低唱，唱百年歲月，唱紅塵寂寥。
戲腔過後，便是清越的男聲響起。
嗯，這一部分也很不錯，旋律很抓耳，十分好聽，最重要銜接的也很自然，歌詞寫得也挺有意思，不是市麵上那些強湊韻腳的口水歌。
一首歌也就三四分鐘的長度，許導很快就聽完了一遍，他按下暫停，站在原地仔細斟酌了半晌，這才將耳機拿下來，兩手相擊道：“很好！就是它了！跟咱們的廣告真是天作之合，小江老師的才華——”
他一句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因為轉過身才發現，麻蛋人呢？小江老師人呢？那麼大一個小江老師剛還放在這裡，怎麼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倒是小江老師的經紀人還在，勉強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許導，江亦寶有點事兒離開了一會兒，您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這首歌您覺得……？”
許導擺擺手：“嗐，沒事沒事，貴人事忙嘛，有您在也夠了。主要是這首歌的版權問題——您跟我說句實話，這不會真是小江老師現場做出來的吧？主要歌太好了，完成度也太高了，我知道天才的世界普通人想象不到，可還是得驚歎一句，老天爺也忒不公平了吧，長那麼好看還那麼有才華，讓人上哪兒說理去啊？”
說完哈哈大笑，寶貝一樣捏著那盤母帶不撒手。
公鴨嗓不想許導給的評價這麼高，這已經不是商業互吹的意思了，看起來像是真的特彆喜歡這首歌。將信將疑地問道：“您是說，這首歌……合適？”
“合適啊！太合適了！”許導看了一眼公鴨嗓，“等會兒，您不會還沒聽過呢吧？”
要不然乾嘛一副心虛氣短的樣子，換他給江亦寶當經紀人，這會兒早下巴抬天上去了，目無餘子！我們就是這麼牛逼！
公鴨嗓想否認來著，又怕穿幫，隻能胡亂點點頭：“時間太匆忙了，我還沒來得及聽……”
許導先是將母帶朝他移了移，等公鴨嗓抬手欲接的時候，又飛速撤了回去：“算了，沒聽就沒聽吧，我建議你乾脆等廣告做出來再結合畫麵聽，保證更有感覺。這樣吧王先生，趕時間，我建議咱現在就把這首歌傳到版權曲庫注冊了，然後再簽個商用協議。那幾張廣告大片已經引爆全網了，視頻越快推出，越能起到最大的宣傳效果，為咱們雙方的利益計，就不虛客套了，一切從簡吧成嗎？”
公鴨嗓點了點頭，的確，先把合作的調子定下，反正江亦寶作為代言人，廠商也不可能讓他吃虧。
自作自唱的歌曲能被用於廣告視頻，全網密集轟炸——隻論宣傳效果，就容不得他來拒絕了。
這樣的好機會，換任何明星都會垂涎三尺啊~
先前江亦寶非要錄什麼歌的時候，公鴨嗓還覺得什麼鬼這不是扯淡呢嗎你會個屁的寫歌，而事實證明，人家就是這麼吊，不但寫了，不但唱了，還特麼被廣告導演大力誇讚一心求購了！這死禿子還嘰嘰歪歪什麼老天爺不公平沒處說理，他才特麼真.沒處說理啊！驚喜過了一定閾值，就成驚嚇了！
公鴨嗓現在就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莫非我的經紀人資格證是辦的假的？我真長眼睛了嗎？莫非粉絲罵的那些“狗公司才是最大的寶寶黑”，竟然沒罵錯？
夢遊一樣地注冊了版權，又夢遊一樣地與許導簽署了商用協議。
一切辦妥，公鴨嗓才想起來找江亦寶——卻隻找到了牛蒙蒙那個傻大個兒，問他江亦寶去哪兒了，牛蒙蒙很鬱悶：“寶哥被容先生帶走了，讓我跟你先回去。”
公鴨嗓：“……好吧。”
他有心跟牛蒙蒙打聽一下知不知道江亦寶和容先生到底怎麼回事，話都湧到嘴邊了，又乾脆放棄了。一來覺得這傻大個不一定知道，二來，萬一他回頭跟江亦寶告狀，讓江亦寶知道自己在背後瞎打聽，再對他有意見。
回去的路上，拿出手機逛了逛微博。
江亦寶那條微博底下已經被嚎叫的粉絲刷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