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皇帝,確實在禦花園中批閱奏折。
池邊細柳輕輕吹拂,微風吹來,水麵波紋散開,湖心的涼亭之中,明前龍井的清香繚繞,甚是好聞。
皇帝皺眉看著手中的奏折,輕呷了一口茶,運筆如飛批閱著奏折。
在他書桌左前方沿湖的長椅上,正靠著一位身材頎長的男子,修長的手中把玩著一麵黑色暗紋麵具。
若他把麵具戴上,那便正是昨晚來到蝶宮之中擾人清夢的刺客一號。
“岑雍。”皇帝終於是處理完了那成山的奏折,抬起頭喚那男子。
岑雍歎了口氣,俊逸的眉眼之中透露出些無奈來:“我昨晚確實是去了。”
“她如何反應?”皇帝此言之中指的“她”,正是聞鶴。
“她……嘖……怎麼說。”岑雍皺眉,看著湖中皺起的水麵波紋,“她挺能睡的,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她叫醒。”
皇帝:“……”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不過他顯然習慣了岑雍的囉嗦,淡定喝了口茶,繼續聽他說。
“她……打人挺疼的,咬人也挺疼。”岑雍撫摸了一下自己虎口處被聞鶴咬出的淺淺齒痕。
皇帝:“……”算了算了,岑雍就這性子,要冷靜。
“我跟她說我是前朝的人,可以幫她複國,她的反應很奇怪。”岑雍的的語氣懶洋洋的,拉得很長。
皇帝的眼前一亮,心想這個說一件事要從開天辟地開始說起的岑雍總算說到了重點。
“她說不想了解此事,然後便重新躺下了。”岑雍清了清嗓子,結束了發言,“皇上,您那位‘鶴姑娘’對於前朝,應該沒有太多感情。”
皇帝沉思了片刻,思考岑雍說的話。
昨晚因為他的授意,蝶宮之中的守衛暫時放鬆,所以岑雍能夠潛入宮中,對聞鶴說出那一番話來。
他此舉是在試探聞鶴,畢竟聞鶴身上確確實實流著前朝皇室的血脈。
“所以,你為何還能安然退出蝶宮?”皇帝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問題,以岑雍的身手雖然不至於被守衛捉拿,但為何昨晚蝶宮之中還是風平浪靜。
“她說她雖然對複國一事不感興趣,但顧念我是前朝的人,才沒有出聲喊人捉拿。”岑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覺得她更可能是懶得。”
“這樣麼……”皇帝挑眉,有些驚訝,“那她倒算得上是有情有義了。”
岑雍:皇上,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濾鏡有點厚?
他抿嘴不言,把玩著手上的麵具。
不戴麵具的時候,他是皇帝手下最信任的錦衣署指揮使,戴上麵具之後,他潛行於黑暗之中,為皇帝搜集情報。
幼時他被皇帝所救,為報恩而儘忠於皇帝,皇帝亦重用岑雍,許多明麵上做不得的事,都是岑雍出馬解決。
至於半夜潛到人家小姑娘床頭這種事,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岑雍,若無事,便在我這兒喝杯茶再走。”聽了岑雍稟報的皇帝顯然心情甚好,招呼岑雍留下來一同喝茶。
明前的龍井清香撲鼻,令人難以拒絕,所以岑雍點了點頭,接過宮女遞過的清茶,與皇帝安靜地在涼亭之中看著景色甚好的湖麵。
此時,守在禦花園附近的宮人踮著小碎步匆匆趕來,跪在地上行了一禮:“皇上,鶴姑娘現在到了禦花園外頭,想要見您呢。”
皇帝的眼睛一亮,他料想聞鶴今日前來的原因與昨日岑雍的造訪脫不開關係,他揮手道:“讓她過來吧。”
岑雍將麵具納入懷中,朝皇帝行禮告辭:“那臣便先退下了。”
他摘了麵具之後,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在晨間的陽光下眉眼清朗。
皇帝點了點頭,看著岑雍離開之後,等待著聞鶴的到來。
說到底,昨晚聞鶴被岑雍叫醒的罪魁禍首是他,他要淡定,不能被看出來,還要表達對聞鶴的關心,不能失了風範。
而此時的聞鶴走三步,便打一個哈欠,雙眸有些無神。
小鸞和其他幾位宮女跟在她的身後,攏著袖子,有些擔心:“鶴姑娘,您到了皇上麵前,可不能再這般打哈欠了。”
聞鶴努力撐大自己的眼睛:“我儘量。”
這早春的禦花園風景甚好,她提著裙子行走在蜿蜒的花木小徑之中,耳邊鳥鳴啾啾。
就在她快要走出這片花叢,來到皇帝批閱奏折的湖心亭的時候,她發現前方小路上正有一人瀟灑走過。
聞鶴挑眉,雙眸猛地一亮,仿佛被點開了什麼開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