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覺得這太子的笑甚是不尋常,還沒探究,卻發現已經來到了翡翠城的西城門。
西城門不像他們進來的那扇城門那般繁華,被蒼翠的枝蔓纏繞著,隻留下了一條小縫兒,也沒有人看守。
那太子倒是激動非常,他來了翡翠城很多次,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扇城門,從應如珩開始以飛快的速度前進的時候,他們竟然已經進入了他的法術範圍,到了連接西邊老樹妖地界與翡翠城的城門前。
應如珩踏入城門,城門開始緩緩關閉,似乎非常不歡迎第三個人進來,那太子很有毅力,硬是擠了進來。
這年頭,能把“不要臉”演繹得淋漓儘致的也就這西樹國太子了,老樹妖明顯不歡迎他,卻能硬生生闖進他的地盤,也是一種能力。
聞鶴看西樹國太子的表演,也是入了迷,這時一股巨大的能量突然襲來,讓他們都措手不及。
應如珩抬手護住聞鶴,另一隻手釋放出法術屏障,抵禦著這股能量。
老樹妖的強大與敵意都超乎他們的想象,聞鶴和應如珩一起瞪向罪魁禍首。
西樹國太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一邊扯著往他身上瘋狂生長的藤蔓。
應如珩懶得與此人糾纏,既然把他帶到了這裡,也算完成了承諾,抬手撤去了法術屏障,乾脆讓這股能量攻擊他算了,當了老樹妖的養分也好。
不過,千年沒見,這老樹妖的脾氣越來越大了,那股能量席卷而來,把三妖(人)都一起裹了進去。
應如珩當下在心裡痛罵這個老女人,接著把聞鶴抓在手心,順從著這股力量被卷進去,左右她也奈何不了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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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多久。
“誒???”聞鶴從樹根上坐起來,發現自己竟然又變為了人形。
這也太奇怪了,她之前想要化形的時候,一直沒有辦法,一旦想要嘗試就疼痛難耐,似乎強行化形就會產生不好的後果。
她四下環顧,覺得這老樹妖確實是有點東西的,居然能把她重新變為人形,沒準還真的可以幫助他回去。
不過……她看著身邊躺著的人,又陷入了無限的糾結中,應如珩還沒有醒,她要怎麼辦。
她伸手搖了搖應如珩,捏了捏鼻子,敲了敲腦袋,卻都沒有反應。聞鶴慌了神,抬手施法,將法力傳輸給應如珩,依然沒有動靜。他眼睛緊閉,沒有平日的若有若無的疏離,長長的睫毛卷翹濃密,看起來非常秀色可餐。
聞鶴盤腿坐在應如珩身邊,托腮看著他,聽著樹葉沙沙地響。
過了許久,在聞鶴都快撐不住睡著的時候,應如珩終於醒了過來。
“你醒了?”聞鶴驚喜道,伸手想要拍拍他的手,卻覺得不妥,縮了回去。
剛睜開眼睛的應如珩目光還有點迷離,看到聞鶴後,一把講她推到樹根上,問道:“你是誰?”
聞鶴生氣地拍了拍應如珩的背:“我是聞鶴,不知道怎麼回事化為人形了。”
應如珩把手放下,看著眼前的女子,覺得不甚真實。聞鶴的人形不像鼠妖,書卷氣極濃,黑的發,淡雅似水墨的五官,雖不出挑,但讓人看了很舒服。
“舒舒?”他喚道。
聞鶴瞬間臉紅,這……這叫的不是“聞鶴”,是“舒舒”呀!拍了拍臉,她正色道:“這裡很是奇怪,我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化為人形,也不知是好是壞,多半沒什麼好事。”
“是沒什麼好事,”應如珩蹲在聞鶴麵前,用樹枝畫了這裡的地形,“那老樹妖擅長製造幻境,我們恐怕一起跌進她製造的幻覺裡來了。”
“她為何突然拿幻境困住我們?”
蘇梧看到聞鶴閉上了眼睛,把停在她肩頭輸送真氣的手收了回來,很是不解。
方才他明明已經輸入了真氣,已經將將從左肩傷口侵入的寒氣逼出來,她為何還暈過去了?
他將聞鶴抱了起來,低頭看到宴心的玄冰劍掉在了地上,抬腳輕輕一踢,玄冰劍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往宴心腳邊滑去。
宴心此時顯然是愣住了,她方才與其他的對手比鬥的時候,玄冰劍也曾數次將將刺中對手,但是由於修為相近,都會被護身法術給擋回來,不可能一擊得中。
更何況,這個比鬥台上還籠罩著濛山山主璿璣真人的護身至寶九轉珠,為何眼前的聞鶴隻被刺中了一劍,就受了如此重的傷。
她任由著被蘇梧踢過來的玄冰劍劃破了裙角,低頭拾起玄冰劍說道:“我也不知為何……”
“宴心道友,比鬥本是同輩切磋,這位小修士雖然被你步步緊逼,也並未下殺手。”宿裴站在高台之上,微仰起頭,看著宴心斥責道。
他說的並無道理,在比鬥台上,聞鶴雖然處於下風,但尋得機會反擊的時候,挽弓射出的箭也並未瞄準宴心的要害處。
所以宴心的十一把飛劍才能夠如此輕鬆地攔下聞鶴射出的十一箭。
這場景在圍觀眾人之中看得可是明明白白的。
宴心囁嚅了一下,她確實是對每一場比鬥都全力以赴,但是聞鶴方才給她的壓力實在是太大。
讓她有一種不全力以赴就會輸的感覺。
所以玄冰劍的第一劍對準了聞鶴的雙眼,第二劍對準了聞鶴的心口。
在交手之時,她深知聞鶴的速度有多快。
台下議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其中不乏對宴心的質疑。
“現在的修真界和平得很,哪來那麼多你死我活,宴心道友這作法倒是過分了……”
“宴心說她修的是有情道,如此做派,那還是彆丟我們有情道的臉了。”
宴心耳朵尖,聽到了台下的議論聲,她緊咬牙關,將地上的九轉珠拾起,那黯淡無光的珠子躺在她的手心。
“更何況,是璿璣真人讓我們全力以赴的。”她解釋道。
這話不說倒好,說了之後,站在高台之上無措的璿璣真人娃娃臉忽然轉向了宴心。
他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委屈。
誰知道你會這麼暴力啊,他的護身至寶九轉珠也是根據被護身之人的修為高低撐起防護罩的。
璿璣越想越委屈,沒想到這宴心竟然把鍋推給他了。
一滴滴淚水從璿璣的臉上滑落,他從椅子上跳下來,一把撲進白胡子的浮生老人的懷裡,拽起他的白胡子。
“浮生爺爺,這台上屬你年紀最大,你來評評理。”
這事能怪他璿璣麼。
方才一直老神在在的浮生老人這才略微睜開了眼睛,輕咳了一聲,目光從台上每一個的身上掃過。
手執白玉笛,似笑非笑的宿裴真人。
抱著那受傷的聞鶴的蘇梧,金色的瞳仁裡看不出喜怒。
雙手緊握著玄冰劍,一臉不甘與委屈的宴心。
還有撲在他腿上,眼睛都哭成了荷包蛋形狀,形象儘失的璿璣。
“這個……比鬥台上有人受傷的意外倒是時有發生。”浮生老人吞吞吐吐地說道,隻是宴心在比鬥開始之後,對著那小修士劍拔弩張的態度實在是讓人有些心悸。
“今天散了吧。”蘇梧忽然開口,聲音不大,但是卻以一樣的音量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說罷他抱著聞鶴入了雲山霧罩的濛山之中,看不見身影。
浮生老人要講的話忽然被打斷,也不氣惱,因為他知道蘇梧就是這般喜怒無常的脾氣。
他扶了一把胡須,悄聲問璿璣道:“蘇梧大人跟那小修士是什麼關係?”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啊……”璿璣抹了一把眼淚,飛身跳到比鬥台上,倒是恢複了他平日裡世外高人的形象。
隻是方才他扁嘴抹淚的樣子全被圍觀了去。
他從宴心的手上拿過九轉珠,心疼地摩挲了一下,這又得花費好一番功夫才能修複了。
璿璣的九轉珠可是護身至寶,雖然形成的防護罩力度受被保護者的修為高低所限,但依那小修士的金丹初期修為,也能夠為她撐起足以抵擋元嬰後期修士的一擊的防護罩。
等等……元嬰後期……
為什麼他的九轉珠抵擋不住呢?這宴心修為隻有金丹後期而已,就算天賦異稟,攻擊力也頂多到元嬰初期。
“宴心道友,你的這把劍,到底是什麼來頭?”璿璣轉身,如赤子般的眼睛盯著宴心手中的玄冰劍看。
“璿璣真人說的可是我的玄冰劍?它是師門所贈。”宴心略一彎腰,禮數周到,“今日是我沒掌握好分寸,非常抱歉。”
“雲山翠微派?”
“嗯。”宴心微微頷首。
此時,浮生老人也站了起來,朝下一揮手道:“今日之事,隻是一場意外,各位道友不用介懷,明日法華盛會照常舉行。”
說罷,從高聳入雲的濛山之上伸下的天梯再次隱沒進了濃霧裡,隻餘下宴心一個孤單的身影留在了九十九層高台之上。
宿裴是最後離開的,他扭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宴心。
宴心絲毫不懼怕與這位修真界第一大派天才弟子的對視,她杏眼微微眯起,朝宿裴露出了一個微笑。
是的,如原書中描述的一般,從見到宿裴第一眼起,她便對宿裴存了彆樣的心思。
宿裴亦回了她一個微笑,柔情繾綣。
——
聞鶴做了一個夢,她夢見灼灼燃燒的火焰被從天而降的一場暴雪澆滅,她隻能在冰天雪地之中永遠迷失,走千百萬步都沒有辦法走出這場風雪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