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六三章(1 / 2)

何狷與燕橙的對話, 全部入了隱藏在屋頂上的宗瑒與岑雍耳中。

當聽聞何狷談及聞鶴的計劃之時, 宗瑒略微挑了挑眉, 忽然扭過頭看了岑雍一眼。

岑雍皺眉, 看著宗瑒說道:“如何?宗小將軍竟要懷疑我麼,父皇是聞鶴的父親沒有錯, 就算何狷想要對她不利, 我們朔方國也會保護好她的,倒是你……”

倒是你倒要開始關心一下自己的安全了。

若是被乾朝發現你宗瑒竟然是自願來到朔方國的, 這要讓還在守衛乾朝邊境的宗曜老將軍如何自處?

岑雍這番話說得很明,其實也在暗示宗瑒,若是被何狷察覺異樣, 倒不如先行離開朔方國,以家族為重。

但宗瑒聽了他的話之後, 搖了搖頭,彆開臉, 沒有再看岑雍。

他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確,大致就說明了四個字:“與你何乾。”

岑雍當然明白宗瑒眼神中想要說的話, 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他分明就是想要好心勸宗瑒回乾朝,以免他鎮國公府在朝中受到猜忌, 沒想到宗瑒竟然真的並不打算走。

岑雍雖放浪不羈,但心中還是將家族大義放在首位的。

忽然看到宗瑒如此的反應,他忽覺一口氣衝到了胸口, 竟扭過頭去, 一把拉起了宗瑒的衣領, 壓低聲音惡狠狠說道:“宗小將軍,你可知你身為大乾朝鎮國大將軍之子,在我朔方國逗留許久,是怎樣的罪名嗎?”

宗瑒漂亮的長睫掀起,雪花飄落在眉間,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岑雍,沒有說話,眼神中的意味不明。

岑雍見他不說話,隻能繼續小聲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我妹,但聞鶴亦是非常擔心你的立場,你想要她費神擔心嗎?”

宗瑒搖搖頭,沒有反駁岑雍的話,但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確。

他就要同聞鶴一起在朔方國中,短時間內不可能回乾朝。

岑雍皺眉,咬牙說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丟到下麵的驛館中去,讓何狷與燕橙將你打包帶回大乾朝?”

宗瑒沉默地看了岑雍一眼,而後雙手一翻,將岑雍拽住他衣領的手攔下來,輕盈地往後一躍,早已離了岑雍有十幾尺遠。

沒想到岑雍站在落滿了雪花的屋頂上,看著站在遠處的宗瑒,然後伸出手,朝他亮出了手心裡的東西。

上麵是紅繩掛著的玉佩,玉佩上篆刻著宗家的徽記。

這玉佩平日裡都被宗瑒懸掛在腰間的長刀上,不知何時,岑雍竟然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暗中將這玉佩偷了過來。

岑雍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驛館的圍牆上說道:“宗小將軍,你這次是非要回去不可了。”

他伸手,又取出了一張紙條,上麵的字跡正是宗瑒慣常使用的字跡。

岑雍曾經也在錦衣署中任職已久,模仿他人字跡自然是手到擒來。

將宗瑒騙到何狷與燕橙所暫歇的驛館中來,本就是岑雍的計謀。

這字條上的內容,自然是岑雍自己模仿宗瑒字跡寫下的,上麵的內容無外乎就是“我被朔方國的人抓起來啦,我已經買通了朔方國彆宮的人,你們今晚記得來救我!”

岑雍在宗瑒注視下,熟練地將字條綁在玉佩上,然後揮手一拋,將它拋入驛館裡的雪地裡。

潔白的雪地上,那鮮紅的紅繩與瑩潤的玉佩格外顯眼。

“宗小將軍,你這次,可是非走不可了。”岑雍眯起眼,看著宗瑒說道。

宗瑒就這麼在遠處,看著岑雍的舉動,竟然沒有上前阻攔。

他伸手撫摸著腰間的長刀,上麵懸掛著玉佩的一截紅色的斷繩格外顯眼。

紅繩被割斷的切口整齊,乾脆利落。

他隻淡淡地看了一眼岑雍,轉身往彆宮走去。

岑雍站在圍牆上,瀟灑地吹了一個口哨,引起驛館裡的人注意,然後身形一閃,離開了驛館。

說對宗瑒沒有戒心當然是假的,他們朔方國沒有想要探知乾朝軍事機密的意願,但並不代表宗瑒沒有,他家那個傻妹妹聞鶴看起來早就被愛情衝昏了頭腦,自家那個老爹也是個不中用的,看來壞人還是要讓他來做才好。

岑雍聳了聳肩,優哉遊哉地回了宮。

當屋頂上的對話響起的時候,燕橙的眉尾微挑,再次注意到了傳來的說話聲。

隻是這說話聲模模糊糊的,她沒能聽得太清楚,隻能聽出來這聲音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燕橙雖然見過的人很多,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這聲音是誰的,但略一分析,也便想起來了。

這朔方國的襄城裡,她認識的僅有兩人。

一個便是不能說話的宗瑒,一個便是岑雍。

那麼現在在他乾朝人所暫歇的驛館中大搖大擺說話的就是岑雍無疑了。

燕橙皺眉,她大致能夠猜出岑雍來這裡的目的。

當然就是想要探聽他們對於贖回宗瑒與聞鶴二人的計劃。

她這麼想著,有些恍神,但下一刻,便被何狷說的話拉回了思緒。

“燕橙,你要記住,若聞鶴自己不願意回我大乾朝,那麼她也失去了她的價值。”何狷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

“何狷先生,您確定要如此嗎?”燕橙抬頭,看著何狷說道,“您之前不是特彆看重聞鶴公主麼?”

“首先她要是個大乾朝的人,我才看重她。”何狷喝了一口茶,冷聲說道,“若她心不在大乾朝,心係彆國,我又如何放心地將江山送入她手中?”

燕橙狀似驚訝地瞪大眼,挑眉問道:“何狷先生,這大乾朝可是姓徐。”

“大乾朝姓什麼,又與我何乾?”何狷微微一笑,笑容間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冰冷,“我想要看到的,不過就是國泰民安,海清河晏。”

燕橙隻覺內心咯噔一聲,這一次,她是真正被何狷驚到了,但她麵上依舊沒有表現出旁餘的情緒來,隻露出一副崇拜的申請說道:“何狷先生當真深明大義。”

何狷輕笑一聲,沒有再說話,隻揮手說道:“那麼你準備一下,準備去彆宮中將宗小將軍與聞鶴公主救出來吧。”

何狷話音剛落,那驛館外就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口哨聲。

燕橙的反應很快,馬上跑出了門,隻見屋外空空如也,除了一無所知的侍衛之外,隻有白茫茫的雪地之上躺著三樣東西。

是一段被割斷的紅繩,上麵係著一枚瑩潤的玉佩,玉佩上鎮國公府的徽記明顯,在紅繩的另一端,則綁著一枚卷得精巧的紙條。

燕橙走上前去,拾起這三樣東西。

她仔細端詳一會兒,將玉佩拿給何狷過目:“何狷先生,這是宗小將軍送來的。”

“宗小將軍在朔方國無親無故,他怎麼還能送東西來?”何狷狐疑地說道,接過紙條看。

隻見上麵的內容很明確,大意就是說宗瑒已經買通朔方國的侍衛,讓今晚他們乾朝的人準備去救他。

“不愧是宗小將軍!”燕橙驚喜地說,上麵的字跡就是宗瑒的字跡,所以她馬上就相信了。

唯有何狷的拇指摩挲著紙條上最後一個字後麵空蕩蕩的紙麵,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何狷先生,我今晚就去救宗小將軍,如何?”燕橙再次確認了一下手中玉佩上的徽記,就是鎮國公府的無疑,語氣上帶著些興奮。

“去吧。”何狷看著她,輕輕一笑,“記得安全回來,若是救不到人,你也要全身而退。”

燕橙點了點頭,轉身自去準備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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