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燕紫,很巧就知道鎮南王的把柄。
前世的先帝徐讓顯然低估了她燕紫身為後宮皇後的能量。
燕家絕對不止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平庸,她的家族勢力錯綜複雜,深入朝堂與地方,如展開的蛛網,在網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燕家的注意。
前世鎮南王先是利用自己的長子徐讓,通過聞袖給當今皇帝贈與有毒的香囊,但卻不殺死這位皇帝,反而讓他逐漸殘暴,失去民心,最後他再接著為民起義的旗號,一舉推倒朝廷。
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但造反之事,需要謀劃多年,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做到的?
所以鎮南王很早就開始布置兵力,暗中訓練兵馬,準備兵器,就準備陷害當今皇帝之後,好“順應民心”造反。
這鎮南王訓練兵馬的地方在哪裡,燕紫知道。
原先的前朝,是沒有“西南軍府”的存在,“西南軍府”是等到乾朝建立之後才創建的。
因為“西南軍府”的前身,就是鎮南王秘密訓練兵馬的地方。
燕紫隻需要找到西南軍府的位置,然後揭發鎮南王的行徑,就能夠將其勢力連根拔起。鎮南王都不在了,那這徐讓也就沒有與聞袖聯姻的資格了。
如此一來,將來的那些悲劇,應該就不會發生了吧?
燕紫心潮澎湃地想了這麼多,隻覺胸腔中一顆心馬上就要激動地跳出來。
但是,她伸手將自己的衣袖抬起來,任由袖子上的漂亮輕紗隨風飄舞。
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叱吒後宮的皇後了,也不是燕家實際上的掌權人。
現在燕家家主是她的父親,也就是當今丞相。
她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罷了,彆說是去西南軍府查探位置,就連著京畿城,她恐怕都很難踏出半步。
燕紫深知自己的處境,所以隻能想辦法利用自己的優勢獲得去南方的機會。
所以,在某一個的晚宴中,德高望重的燕丞相陷入了無儘的苦惱之中。
“不好吃。”燕紫將手中的一塊芙蓉酥往精致的碗裡一丟,冷聲開口。
燕丞相是個寵女兒的,看到自己十六歲的小女兒露出這樣的表情,連忙說道:“那就換,那就換……來人啊,給小姐換一碟糕點。”
“換其他的我也不想吃。”燕紫露出一副小女兒姿態,“我吃膩了。”
“那阿紫想要吃什麼?”燕丞相很有耐心地問道。
“我聽聞南方的廚師們,做糕點是一絕。”燕紫抱胸,理直氣壯說道。
“那正好,府中不就有一位南方來的廚師嗎?”燕丞相摸了一把胡子,開口說道。
燕紫:還有這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她有些意外,但還是馬上恢複了淡定:“這位廚師的我吃厭了,他來我們府中太久,也被京畿城的飲食風格同化了。”
“那阿紫想如何?”燕丞相大致看出了燕紫的目的。
恐怕不想吃糕點,故意挑刺是假,她還有其他的目的。
“我想要親自去南方看看。”燕紫放下碗筷,很認真地說道。
“不行。”一向很順著燕紫的燕丞相竟然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燕紫皺眉,站起來問她爹道:“為什麼不行?”
“南方不安全……”燕丞相歎了一口氣,目光有些複雜,“鎮南王他……”
“鎮南王他兒子徐讓都在京畿城,我為何就不能去南方?”燕紫挑眉問道。
燕丞相的眼光一向很準,他早就看出了鎮南王的意圖,隻是苦於沒有證據。
“南方危險,若是要去,過幾年再去,如何?”燕丞相讓了一步。
但燕紫是何許人也,她一向是一個很有毅力的人。
隻要前世的悲劇不要重演,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不行,我現在就要——”燕紫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她父親的眼眸說道。
“不許。”燕丞相吹胡子瞪眼,隻當燕紫在胡鬨。
他自己的女兒,他自己了解,燕紫這樣單純的女孩子,若是真去了南方,被鎮南王以各種理由扣下來怎麼辦?
燕紫看到了自己父親眼中的堅定,竟然沒有再堅持下去。
她知道不論怎麼說,燕丞相都不會讓她去的。
所以燕紫隻能頹然坐了下來,讓步說道:“那招幾個南方的廚子入丞相府。”
她雖然嘴上這麼說,看似作出了讓步,其實早已啟動了另一個計劃。
燕紫想要去南方調查西南軍府前身之時,所以做出了兩個計劃。
一個計劃是說服燕丞相讓她去南方遊曆,她便可以順理成章去南方調查,還有專人護送。
這個計劃的弊端在於,她前去南方的消息會被鎮南王知道,並且她自己的人身自由也會受限。
而另一個計劃,就是燕紫的備用計劃。
若燕丞相不答應她的請求,她便自己準備金銀細軟,孤身一人前去南方,調查西南軍府駐地。
這個計劃聽起來容易,但對於燕紫來說卻很難。
她前世幾乎就沒踏出過京畿城,從相府到皇宮,到哪裡不是錦衣玉食前呼後擁?
對於燕紫來說,自己一個人逃出丞相府,難如登天。
但也隻能這麼做了。
燕紫的手放在桌下,暗暗攥緊了拳頭,目光中流露出罕見的堅定。
她前世能報仇,那麼這一世,她一定可以找到鎮南王妄圖造反的證據。
“阿紫啊……”燕丞相再次摸了一把胡須,看著燕紫的眼神,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女兒忽然性情大變。
但是這南方,他是絕對不能讓燕紫去的。
燕丞相望著燕紫離開了堂屋,深沉地歎口氣,一揮手招來了隨侍在一旁的侍衛。
“燕丞相!”侍衛恭敬行禮,不知道為何燕丞相忽然將他叫了過來。
這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宴麼,管他一個侍衛什麼事?
“你去看住小姐,千萬不要讓她做出傻事來。”燕丞相的麵色有些憂愁,看起來有些苦惱。
侍衛有些不解:“小姐如何了?為何忽然要看住小姐?”
“我這女兒是個不省心的,她這些日子,可能會做傻事。”燕丞相的語氣有些沉重,“總之,看住她,但也不要讓她發現我派人去跟蹤她。”
侍衛:“……”
無奈,他隻能應了一聲,暗中跟在了燕紫的身後。
燕紫走在回廊裡,曳地的長裙如天邊的雲霧般輕輕搖晃,
她忽然回眸,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回廊深處。
風兒出來,一處無人的草叢發出沙沙的響聲。
燕紫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這個爹,還真是了解她。
可是燕丞相了解的是前世十六歲的燕紫,而不是現在的燕紫。
現在的燕紫,皇後當過了,燕家家主當過了,皇太後也當過了,這點拙劣的伎倆還瞞不住她,也困不住她。
一路跟在燕紫身後的侍衛,眼見著燕紫走進了閨房裡,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他蹲在燕紫的屋頂上,從日暮黃昏蹲到了月上柳梢頭,還是沒見屋中有什麼動靜。
於是他大著膽子跳了下去,聽到燕紫閨房中悄無聲息。
他又大著膽子朝裡看了一眼。
隻見屋內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不長,還有幾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