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君10(2 / 2)

侍衛們對視一眼,擰眉不決,為首的朗聲道:“是。”待外頭宮人的腳步聲走遠後才道:“怎麼辦?”

“陛下說了一切以貴人為主,”領土的侍衛是個有主意的,收了刀道,“先放他們去做,看了再說。”

眼看峰回路轉,幾個廚子抓住這從天而降的機會,使了渾身的解數,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去做這一頓小小的宵夜。

樂天被呈上來的宵夜精細程度給整懵了,他在雍國吃得都沒這麼講究,聞樂天不重口腹之欲,應該說他是個各方麵都清心寡欲的人,身為君王,對美色、錢財、美食都沒什麼太大的偏好,這一頓宵夜確實是不僅中看還中吃,樂天也是餓了,吃的差不多才叫宮人們撤下去,拍著渾圓的肚皮去睡覺。

傳回膳房的盤子幾乎都空了,廚子們用希冀的眼神望著幾個侍衛,領土的侍衛也是不能決斷,飛了隻鴿子去宮裡。

等待的時間,幾個廚子皆是汗如雨下,終於鴿子靈巧地飛了回來,幾人俱是一抖,眼巴巴地看著侍衛拿出字條。

“放了。”侍衛揮了揮手,那幾個廚子立即軟成一灘泥倒在地上。

侍衛冷道:“用心伺候貴人,若是有絲毫差池,你們的腦袋可就全保不住了。”

“是”“是”“是”

此起彼伏的應聲傳來,侍衛心中也是一股唇亡齒寒之感,國主如此重視雍國國主,他們也當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來伺候才是,否則一個不當心,脖子上這顆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天色微明之時,劉琢已經動身坐上馬車,臉上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他一晚上幾乎都沒睡好,一直在盼著天明,聞樂天離他太近了,令他全然無法克製住想見他的渴望,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他便迫不及待地趕去行館。

他要為聞樂天穿鞋,更衣,潔麵,綰發,還要伺候他用早膳,不知昨夜聞樂天有沒有起夜?沒有他攙扶,會不會又迷迷糊糊弄臟了衣物?劉琢邊想,麵上的笑容愈發深沉。

行館的宮人見到劉琢微微有些驚訝,勉國的倒還好,國主對這行館的上心程度簡直比自己的皇宮還要用心,她們是不奇怪了,雍國隨侍的宮人有些不自在,她們有些曾與劉琢共事過,當初劉琢在雍國做奴才的那段歲月,她們是見證者,如今劉琢已成了國主,她們有些懼怕劉琢會滅她們的口。

從前劉琢在雍國時脾性很溫順,宮人們與他相處也是平常,還看他年紀小,有時會多提點照顧,全然忘了他質子的身份,如今一想,仿佛處處都是犯了禁,她們雖處深宮,也是對劉琢這位‘新晉暴君’略有耳聞,劉琢一走近,都跪下微微有些顫抖。

劉琢走入內殿,見帳幔低垂,便知聞樂天還在睡,不欲打擾他好眠,於是重又退了出去,回身對上一個宮人探過來的目光,那宮人嚇了一跳,立即躲閃到一旁。

劉琢思索了片刻,走到那位宮人身前,壓低了聲音道:“青梔?”

青梔渾身顫抖,險些要哭出來了,“奴婢在。”

“看來孤沒有記錯。”劉琢和顏悅色道,“出來說話。”

青梔怕得要命,亦步亦趨地跟在劉琢身後走出了宮殿,心中的恐懼在踏入殿外時達到了頂點,‘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陛下饒命,從前的事青梔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劉琢回過臉,溫聲道:“莫慌,孤隻是想與你說說話。”

劉琢的聲音有些變了,褪去了少年時的粗噶沙啞,如今變得低沉溫潤,青梔試探著抬起頭,瞧見劉琢俊美的臉上笑意溶溶,仿佛還是從前與她們曾笑鬨的模樣,心中的恐懼慢慢淡了。

樂天一覺醒來,聽到外頭似乎有說笑聲,“誰啊?”

係統:“你兒子和宮女。”

樂天:……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劉琢輕聲道:“那陛下生氣了嗎?”

青梔抿唇笑道:“咱們陛下的脾氣,自然是氣了,追著定國侯踹了他好幾腳。”

劉琢微微一笑,眼中似是依稀看到了聞樂天冷著臉負手踹人的模樣,“其實陛下脾氣不壞,氣得狠了最多也就是打幾板子。”

“陛下不屑與他們計較。”青梔說起自己的主子仿佛也是與有榮焉的模樣。

劉琢也是點頭一笑,回頭又看了一眼內殿,腳步輕輕地往裡走去,見聞樂天已經坐起,忙上前道:“陛下醒了?”

樂天冷冷地掃過去,“你吵什麼?”瞧你跟小宮女逗的那樣,臉色還帶著笑,不莊重。

劉琢一愣,“我吵醒陛下了?”

樂天不理他,自己抓了一旁的長襪來穿,劉琢見他臉色不對,半蹲下來,伸手試探地去抓聞樂天的腳,樂天直接一腳踹開,擰眉道:“——滾。”

“陛下生氣了?”劉琢鍥而不舍地再次上前去抓聞樂天的腳踝,樂天被他抓住腳,惱怒道:“你做什麼?!”

劉琢麵上神情微怔,溫和的麵容因為那一點怔忪便露出了一點冷厲,他竭力壓製住心緒,柔聲道:“陛下見到我,為何如此不悅?我有什麼地方讓陛下不滿嗎?”

樂天才不說是看到他跟小宮女說說笑笑吃醋了,冷漠道:“劉琢,你是一國之君,孤同樣也是一國之君,你該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想想你如今的行為有什麼不妥之處。”

“國君又如何?”劉琢慢慢將聞樂天的腳放在膝頭,將他揉皺的長襪撫平,輕聲道,“我願意伺候陛下一輩子。”

樂天冷笑,“是嗎?那將勉國送給孤。”

劉琢細致地將長襪係好,低聲道:“不成。”

樂天:哼,還說孝順,騙子。

劉琢拿起另一隻長襪給聞樂天套上,緩緩道:“匹夫無罪懷璧有罪,若將勉國贈與陛下,那麼陛下立即會成為其他三國的眼中釘肉中刺了,陛下若真想要這天下,我去奪了獻給陛下就是。”

樂天實在聽不下去了,伸手勾起劉琢的下巴,對上他瑩潤的眼睛,凝視了一會兒,才道:“劉琢,你到底為何如此?”

“我……”劉琢真想仰頭吻上那兩片緊抿的唇,他乾渴地滾了滾喉結,輕聲道,“我對陛下的心意,您日後就會明了。”

樂天:……彆說了,我已經懂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