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獄長9(1 / 2)

謝樂天這個人從來不受威脅乾涉, 無論是誰,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目的,都不接受,沒人能叫他不痛快。

宋慈眼睛幽深地盯著謝樂天,謝樂天的烏黑眼珠寒芒四射,他強硬的靈魂正透過那雙眼睛叫囂著他的不容冒犯。

宋慈毫無預兆地笑了,濃睫忽閃, 天真迷人,調侃般的語氣道:“彆捅啊,我怕疼。”

謝樂天微微一怔,手上緩了勁, 慢慢將手杖收了回去,偏頭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何稟成,皺眉低聲道:“你乾的好事。”

宋慈又輕踢了何稟成一腳, 對他來說是輕輕的一腳,反正沒把人踢死, 隻把人踢暈了,何稟成死狗一樣一動不動,口鼻都流出了血。

這一腳下去,加上擰斷了何稟成的一隻手,至少要修養幾個月, 葛南那沒人,少一天都不行。

謝樂天心裡不斷地冒火,恨不得抬起手杖再給宋慈來一下。

“宋獄長, ”謝樂天緩緩道,“你是故意的。”

宋慈整理了自己的西服,麵上要笑不笑,“什麼?”

謝樂天不說話了,因為無話可說。

何家兒女多是多,排除了沒用的廢物、自己主意太大的豺狼、跟謝樂天不親近的雜種,挑來挑去也就剩何稟成一個人謝樂天勉強能用,換彆人上,那謝樂天無論是進是退,都不好。

宋慈這一腳釜底抽薪,謝樂天穩賺不賠的生意也要打水漂。

“宋獄長,我想抽你一耳光。”謝樂天慢悠悠道,語速平緩,語氣卻是暗恨。

宋慈搖頭,“不合適。”

外頭宋慈的隨從過來悄悄從小門把何稟成抬走,謝樂天又跟何靈說了會兒話,讓何靈先去主持葬禮大局。

何靈是個柔弱的嬌小姐不假,但她也不笨,她最珍愛的兩個親人,何單海與何元生都離開了她,帶走了她的天真與愛,她必須也學會長大了,站在謝樂天身邊抹了眼淚,低垂著臉道:“那個人又來了,是他打傷五哥的嗎?”

謝樂天低聲道:“阿靈,我說過,這些事你不該問。”

“你不說我也知道,”何靈憂傷道,“爸爸說了,他想把我們家趕儘殺絕。”

謝樂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阿靈,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何靈茫然道:“我不知道。”

謝樂天伸了手,慢慢撫摸何靈的長發,心裡開始有了盤算,他的腦子轉得很快,片刻之後已經下定了決心,“阿靈,你該做些大事。”

原世界線裡,何單海死後,也是何靈取代了他,樂天極力地想避免何靈遭遇風雨,但看來這是這個世界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係統給他吃了顆定心丸,“你放她去吧,她沒問題的。”

樂天當然知道何靈沒問題,他憂傷道:“可我不想讓阿靈做大姐頭啊。”

係統語重心長道:“做父母的要學會對子女放手。”

樂天:“……”係統最近又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育兒思路得到轉變的係統心態平和,無所謂的,兒子想搞基,就讓他搞,等他在床上搞死了,它就給樂天收屍,挺好的,當一個合格又慈祥的母親。

宋慈得知謝樂天準備把何靈送到葛南,失笑道:“這是病急亂投醫嗎?”

嚴冬也在一邊附和,“就是,一個女人能乾什麼。”

宋慈瞥了他一眼,見他滿臉呼之欲出的蠢相,想起謝樂天調-教人的本事,心想一個女人又怎麼樣,未必不比你這個蠢貨強。

他打傷何稟成當然不是因為何稟成拉了一下謝樂天的手,沒那個爭風吃醋的必要,宋慈抬起手裡的槍,對準靶心,沒有扣下扳機,對嚴冬道:“葛南的線你撤出來了,也沒什麼事做,東三區在建醫院,你去搭把手。”

這是個肥差,嚴冬心裡明白這是宋慈在補償他,心裡樂開了花,泛到臉上就是個俗氣又諂媚的笑容,“謝謝獄長,獄長我一定好好乾。”

“彆太有主意,讓你去搭把手,不是讓你去發號施令的。”宋慈收回槍,扔給嚴冬,對他道,“你試試。”

嚴冬拿了槍,開了三槍,成績平平,他驚奇道:“這槍力道這麼小。”

宋慈微笑了笑,“多小?”

嚴冬老實道:“幾乎沒感覺。”

對於宋慈來說,這種槍根本沒法用,他下手習慣了重力道,這槍他徒手都能掰折,“不錯。”

“這麼小力道的槍,威力倒還行,拿來防身不錯,獄長,我們現在做這個了嗎?”嚴冬在葛南待了三年,幾乎是成了個土皇帝,現在回來就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竅不通,他們這裡什麼時候也做這種小玩意了。

“送人的。”宋慈伸手把槍奪了回來,自言自語道:“得再裱朵花。”

嚴冬臉色像吃了一坨屎,想說又不敢說,最後還是憋住了,宋慈走了以後,嚴冬去了一趟槍械處,“老劉,獄長是不是讓你弄了把力道很小的槍?”

“是啊,弄了,”老劉正在製圖,他是個少白頭,四十多歲一頭白發,抬頭對嚴冬道,“接下來打算去哪?聽說葛南要被個娘們占了。”

嚴冬一聽這個就煩,板著臉道:“葛南也就那樣,這個天,能熱死人,哎,我問你,獄長是不是讓你給那槍裱個花?”

老劉似笑非笑道:“嚴冬,你走的時間太長了,獄長的事也敢這麼隨便問?”

老劉的話一說出口,嚴冬就感到了背上涼颼颼的,的確是,天高皇帝遠,他走得太久,都快忘了宋慈的心狠手辣了,忙閉了嘴,“我就瞎說,瞎說,我走了。”

農曆七月十五是謝樂天的生日,中元節,俗稱鬼節,謝樂天對生日很鄭重,他活一天不容易,常懷感激,並不怨憤,每一年的生日都代表他與這個世界對抗成功了一年。

謝樂天很擅交際,朋友有很多,生日卻不喜歡大操大辦,晚上自己一個人在家,廚房煮一碗不斷的長壽麵,謝樂天吃完之後,就去院子裡折元寶,過幾歲生日,就折幾個,折一個燒一個。

宋慈來的時候,謝樂天正坐在院子裡的一棵槐樹下折元寶,麵前一個火苗亂跳的小火盆,照得他蒼白的臉紅光滿麵。

“謝主席。”宋慈的聲音很小,因為麵前的畫麵帶了點森森的鬼氣,謝樂天像個豔鬼抬起清麗的眉眼,“宋獄長。”就連呼喚宋慈的聲音也像是從地底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