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們的香帥好似被昨日林大夫的一番話刺激到了, 當晚便洗漱一番,換上了嶄新的月白色長袍。
昨日灰頭土臉的男人一改狼狽之態,轉身變為一眼就能把人迷住的美男子。
他身型修長, 麵冠如玉。他似乎很喜歡笑,此時俊美的麵容上也掛著淺淺的笑意。這笑容親切而溫柔,若說世上隻有一個人的微笑能令受了驚的女孩子安下心來, 那人就是楚留香了。
然而我們的林大夫並不在受驚姑娘那一列, 而是受了刺激。
濃鬱的鬱金香花香撲鼻而來, 林溯手中的筆一頓,染著墨的狼毫在白紙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墨點。
抬眸看向來人,林大夫秀眉一揚。她的雙眸閃過一道對眼前人的容貌氣度的欣賞。
不過……欣賞歸欣賞。
“你昨日沐浴了?”
“是。”楚留香點頭, 隨即笑容有些玩味, “ 不知在下這副模樣, 有沒有讓林姑娘失望?”
他折扇輕搖的樣子, 不刻意也不做作,風度絕佳。
——呦!這是來找回昨天的場子了?
不過, 林大夫哪會讓他如意?
“雖說喜愛乾淨是個好習慣, 但你身上的傷口不宜沾水。”林大夫再度抬眼, 淡淡的語氣帶著些許不讚同, 好似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病人。
“還有。下次洗漱完不要用那麼濃的鬱金花香料。對你的傷勢愈合不好。”
“為何?”楚留香還第一次聽說鬱金香會有礙傷口痊愈。
隻聽林大夫淡淡地道:“ 你身上的香味兒太濃,刺地我鼻子不舒服。”
醫者的心態很重要。
楚留香:“……”
“ 再者,”林大夫放下筆, 把手支在耳側, “鬱金香有毒, 雖香料經過特殊處理,不會讓人頭昏腦脹,但用久了,難免也會毛發脫落。”
說著林溯瞟了一眼楚留香的頭頂。“ 人到中年,該好生護理,以防和少林弟子做師兄弟才是。”
人到中年美人尖依舊健在的楚香帥:“……”
懟完楚留香,林溯覺得自己被熏的發癢的鼻子仿佛也舒坦了不少。不再去管楚留香,林溯重新把視線放在手邊的信紙上。
林溯昨日收到了林仙兒來信,問她何時回來。最後還不忘叮囑她注意身體。
自家徒弟弟的問候,林溯當然要回。昨日太忙抽不出空隙,遂她今早想起來便寫信回她。怎奈,半路殺出個楚留香。
信紙上麵,兩行清秀的簪花小楷十分令人賞心悅目,而字跡後麵跟著的一團墨點卻是毀了這一張信紙。
林溯“嘖”了一聲,伸手把信紙團成一團,隨手扔在地上。
再次執筆,筆走遊龍。信上出現的字體不再是簪花小楷,而是林大夫常用的行書。她隻在上麵寫了四個字——“不日便歸”。
楚留香湊過去瞥了一眼。都說字如其人,林大夫這一筆行書,清新飄逸,變幻靈動,與方才秀氣精致的簪花小楷大相庭徑。
蔥白如玉的手指信紙折進信封封好,林溯抬眸看了眼一直湊在自己跟前的某人。
“ 楚香帥今日這麼閒?那不如去前院兒逛逛。”
“楚某是個傷患,不宜多走動。還是守著林姑娘吧。”畢竟,她是個大夫。
“ 香帥若是早有這般身為傷患的自覺,想來痊愈的時間也會縮短不少。”林大夫又是懟了一句,然後眼神示意再次被噎住的楚留香坐在對麵,“ 伸手。”
楚留香依言伸出手,林溯把手指覆在他的手腕上,開始診脈。
手腕處微涼柔軟的觸感惹地楚留香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上麵白玉般的指尖。這位傳說中的林神醫,自身的氣血好似有些不足,她的指尖不同於一般姑娘家的粉粉嫩嫩,而是極淺的粉白,一如她的純色一樣。
念至此,楚留香又把視線放在她的唇上。雙唇小巧而薄,那粉白的顏色似是春日裡的杏花,淺淺的,淡淡的。仿佛風一吹,就會凋零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