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幾日,天山縹緲峰。一身白袍, 芝蘭玉樹的無為子正在靜待一人出關。
一道同樣白色的身影閃過, 隻見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出現在他麵前。
青絲隨風,如墨如夜。雪白的長袍映襯著他頎長的身材。漢水鐘靈, 峨嵋毓秀,廬山清幽, 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不說氣質,連五官都完美到了極致。直挺挺的鼻子,櫻紅的薄唇此時正蕩漾著一抹淡笑。
此人豐神秀逸,溫潤如玉,還帶著世家公子的清貴之氣。這樣獨特的氣質, 讓人不禁聯想到了花家七公子花滿樓。
花滿樓?不,他是與花滿樓氣質有幾分神似, 遭遇也有幾分相像的原隨雲。
“師尊。”他躬身,朝麵前的人行禮。恭敬無比。
“ 嗯。”無為子淡淡地應了一聲。他打量了眼自家愈加出色的徒弟,隻覺得現在江湖上的年輕人,真的是了不得。要知道自己這身如仙如玉,芝蘭玉樹的氣質, 可是經過百年的沉澱。而他的弟子,隻二十出頭, 便已這般耀眼奪目了。
想到自家童童特赦原隨雲在縹緲峰閉關, 無為子莫名出現了一絲危機感。
“ 我聽門人稟報, 山下近日來出現了許多熱鬨的事。為師的一位老朋友, 他的門人已經入江湖曆練了。你此次出關, 除了回山西看望你的父親,也該好好曆練一翻。”
“ 師父說的極是。”原隨雲不疑有他。完全不知道自家師父莫名地吃起了醋。
“ 你那個隨從上個月來,說你的那個拍賣島已經初具規模。想請你回去主持大局。此番下山,也一並辦了吧。”
“是。”
“ 不過……”無為子眼眸一眯,“ 我逍遙派雖然講究的就是一個自在逍遙,但你也萬萬不能去學你師叔收的那個逆徒,做出天怒人怨,有悖倫理之事。”
原隨雲聞言,又恭敬是一拜。“ 謹遵師父教誨。”
原隨雲這個態度,無為子是滿意的。他這個大徒弟,十分懂事乖巧。比他的小徒弟省心多了。嗯?等等……
一想起自家糟心的小徒弟,無為子又囑咐道:“ 你出海處理島上事物時,順便尋一尋你師弟。他上次來信,說是被人拐到了一個島上,高手如雲。”
“為師本想讓你師弟在那磨礪一番,誰知道一連三年都沒個動靜。倒是中了一種怪毒,受人牽製。”
“ 竟然如此?”原隨雲有些詫異。他的小師弟武功天賦極高,他都不能比之。本人也智多如妖,就是某些方麵……不提也罷。
原隨雲暗中歎了口氣。
一想到這點,小師弟被人算計,倒是情有可原。
“ 你且去打探一番,我倒是想看看,是誰那麼大膽量,敢拐我無為子的徒弟。”他的話音不冷,也不帶怒意,卻叫人聽了心中發怵。
“至於他身上的奇毒……”無為子沉吟一聲,想到了一人,“ 前年,你師伯收了個徒弟,武功雖遠遠不及你二人,但醫術卻早已大成。你們若覺得苦手,大可去尋她。”
聽無為子這意思,他是不準備出手了。也是,童姥去年年底懷有身孕,雖然月份尚淺,但現在都八月下旬,怎麼也該生了。可腹中胎兒十分任性,現在也不願意從娘親肚子裡出來。無為子大多精力都撲在了這上,哪有精力管彆的。畢竟……按無為子年少時對師父說的那話來說——童童就是他的命!
“ 師父,不知小師妹的姓名是何?徒兒好方便尋人。”
聞言,無為子飄遠的心神收回。淡淡道:“ 你師妹在江湖很有名氣,下山一問便知。活人不醫——林溯。”
無為子在道出活人不醫這四個字時,有些玩味。也不知道,裴元聽了這稱號,心裡頭是個什麼心情……
……
遠在江南的林溯並不知道一位師兄即將拜訪。
她說做就做,第二日就讓林管家去做了“活人不醫”的牌子。
當然,幾大藥房聯合抵製德濟堂的事,不會就這麼輕易翻篇。林溯不是聖母,反而是個小心眼兒的人。讓她明悟是一回事,聯手擠兌她那是另一回事。
那日後,她暫時關了德濟堂,放出話去——德濟堂暫時不會收上門的病人了,而她也不會接任何去尋她治病的帖子。為何?因為沒了藥材,開不了方子,抓不了藥。
至於她本人?哦,對不起,最近一直在忙藥材的瑣事,抽不出空隙。
他們不是聯合起來,以藥材商為刀,來磨她的德濟堂嗎?那就彆怪她這個“不懂規矩的江湖人”也用自己在江湖上的影響力,來對他們反施壓了。也算是給幾大藥房一個小小的“回敬”。
而後她翻了翻空間包裹的金銀。這兩年多花錢如流水,銀子所剩不多,隻剩一萬兩,黃金倒是還有兩萬多。
也就是說,她現在手裡隻有二十多萬兩白銀。
“ 這點錢怎麼能夠?”
林溯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大手大腳。然後貓進了庫房,去清點東西了。
閻鐵珊送來的獅峰龍井,嗯,這東西還得留著喝,不賣。他送來的幾件翠玉擺件,玉質和雕工都是上乘,倒是能換個幾十萬兩銀子。
獨孤一鶴送來的劍譜。算了。林溯把它往身後一扔。這東西當不了幾兩,拿到江湖上倒是會有不少人會重金買,但這舉動無疑是下了峨眉掌門的麵子。會得罪人的,得不償失。
林溯又繼續翻,可她發現不管是天禽門,丐幫等人,仿佛覺著自己是不喜身外物的世外高人,他們送來的禮品,都值不了幾個錢。花家前陣子因她治好花滿樓的眼睛的謝禮雖然不輕,可多數都是頂級的布匹等用品,用這個折現也太……
林溯咬咬牙,隻覺著自己寧願被看成一個俗人!
“ 林管家。”
“ 主子。”
林溯指指這庫房裡三個大小不一的擺件,囑咐他道:“ 你讓春桃尋來幾塊紅布,把它們蒙上。下午你領著護院把它們送去當鋪折成現銀。”
“ 這……是。”林管家遲疑了聲,卻還是應下。
“ 師父,你這是在做什麼?”
“ 沒什麼,”林溯神色淡淡,“ 清清庫房。”
說著,她又想到德濟堂裡頭還有一個同樣的白玉擺件,又跟林管家道:“ 前頭藥方裡的擺件也一並拿去當了。”
林仙兒:“……”
清庫房?
林仙兒一個字都不信!
師父從來都是很少過問這些瑣事,庫房更是從不清點。今天這舉動,實屬反常。
“ 師父,你可是急用銀子?”林仙兒問,“ 我屋裡頭的首飾,有不少都用不上,不如讓林管家一並拿去當鋪吧。”
“不用!”林溯擺擺手,“ 你那些個首飾能值幾兩銀子。”
曾為林仙兒購置首飾花了大幾萬兩的林管家:“……”
“……”林仙兒也是被噎住一瞬,又問她:“ 那師父,你總得告訴仙兒,這是要做什麼吧?”
林溯正掰著手指算銀子。林仙兒這麼一問,她的打算便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搬家。”
“ 搬家?”林仙兒疑惑。這住地好好的,為何要搬家呢?
林溯收起掐算不停得手,朝林仙兒說出她的打算:“ 我準備在西湖畔買個園子。”
她讓林管家去訂的牌匾,也是為了掛在那上麵的。
可是仔細算算,她剛來江南時買不起那西湖畔的房子,現在兩年多過去,依舊買不起!
這真是一個傷心的故事(並不)!
……
林溯把她暫時不接手任何病人的話放出去後,隻用了五日,各大藥房的老板就一齊上門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