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雙更合一)(1 / 2)

這是林溯來這裡幾日以來第一次走出房間,窺得這花海的全貌。

此地山壁環抱, 成了一處山穀。穀內除了那片無處不在的花海外, 還有一汪占了三分之一的湖泊。

湖泊東麵為紅花花海, 西麵則是綠草茵茵,亭台樓閣。

雖說整片山穀裡林溯都未見到一棵樹,也未見到彆的花草。看這格局和這竹樓的建築, 明明像極了巴蜀等地的風格,可林溯愣是從中窺出了幾分江南林園的味道。

是她在江南待的太久, 遂看哪裡都想江南麼?

林溯輕笑搖頭。

她走到山壁前。這山壁高聳入雲, 光滑無比,寸草不生。想從這裡用輕功飛出, 根本找不到一處借力的地方。除非輕功極為高絕的人才能做到。

眸光微閃, 林溯伸手撫摸上山壁。這不是山壁,這是由人工堆砌而成的巨石。

掌心到巨石上的溫度,林溯疑惑歪歪頭, 而後蹲下身探向巨石的最底端。雖說不如方才的溫度,但仍舊能感受到些許不一樣的地方。

林溯後退幾步,環視整座山穀。山穀四麵巨石環抱,又有一處湖泊在內, 清涼舒爽。而這巨石的底端長年籠罩在陰影下, 應是觸手一番冰涼才是,為何會是像溫玉一般, 帶著星星點點的暖意。

除非……

林溯微微凝眸, 眸色深了深。

“ 姑娘。”

聞聲, 林溯眨眨眼,杏眸如水。待她含笑轉身,喚她的人已經走近。是石觀音的首徒,無眉。

“ 姑娘,這光禿禿的石壁有什麼好看的?奴家帶你去湖心亭。那裡賞景才是最佳。”這不愧為師徒,當師父的“妾身妾身”的,這當徒弟的也尋了個“奴家”。當真好情趣。

林溯不置可否,心念轉了轉,頷首應允了。

無眉喜笑顏開,帶著林溯走到湖邊。

湖邊有一艘小船,無眉上了船,站在船頭,雙手撐著長杆。看這樣子,似是要載林溯過去。

誰料,林大夫瞥了眼小船,又抬眸望了望湖心的亭子。

那是一座八角亭,熠熠的日輝灑落在亭頂上,金黃色的琉璃瓦閃閃發亮。亭頂下朱紅色的圓柱也好似泛著紅光,格外奪目耀眼。

算了算距離後,她嘴角輕揚,“ 不用。”

話音一落。

隻見白色的衣袂飄飄,她已經離開湖邊飛躍到了湖麵之上。

林溯的速度不快,也沒有用上鬼魅的步法。她的神態悠然閒散,就像是一隻白鶴,隻是隨意地扇扇翅膀,便輕飄飄地飛到了對麵。

這湖心亭與湖邊相隔有段距離。若是施展輕功,怎麼說也要踏水借力兩次以上。而林溯中途隻是腳尖輕輕點了下湖麵,連水紋都未曾漾起。

這是何等輕功,施展輕功的人又內力深厚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無眉站在船上,眯著眸,望著平滑如鏡的湖麵,心底沉了沉。

捫心自問,單論輕功,她們的師父石觀音都做不到這般。

震驚過後,無眉緩了緩心神,內心本來搖擺的念頭定了下來。

小船緩緩駛向湖心亭。無眉躍進亭中。她先是垂眸看了眼地麵,那鋪著花崗石的地麵一點水漬也無。這點發現,又是讓她心中一沉。

而林溯本人,正倚在亭中的一角,眺望對麵的花海。

千萬枝花朵火紅如錦,映著湖麵都是一片豔色。站在亭中,不用清風徐來,都能嗅到那撲鼻而來的異香。若不是現已入冬,還以為此情此景皆是春色呢。

“花開如芙蕖 ,千枝紅如錦。”林溯這句話,分彆出自兩首詩。這兩種詩都是說同一種花的。

“ 真美。”

她勾起唇角笑意淺淺,眼眸中卻一片清冷。

聞言,無眉笑笑,走到林溯身側。

“ 奴家說得沒錯吧。此處賞景,花海湖麵儘收眼底。而此處又是湖心,遠離喧囂,幽雅寧靜。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 確實。”林溯微笑,抬眸看了這心思縝密的柔媚女子一眼,“ 牢你費心。”

“ 姑娘嚴重了,”無眉笑笑,隨即收斂笑意,正色道,“ 其實,奴家帶姑娘來這裡,也是有私心的。”

“ 不妨說說看?”林溯歪頭。好似她此時的心情極好,興致十足。對什麼都帶了些許包容。

“明日,奴家就要離開此處了。”

“ 遂……”無眉遲疑了片刻,才似是下定決心般的道,“奴家今日是特地來認錯的。”

“哦?”林溯秀眉微揚,“ 你何錯之有?”

無眉垂頭,低聲道:“ 姑娘自來此,少主就一直陪伴在身側,事事上心。奴家心生妒忌,違抗少主的命令,在姑娘兩日前的晚膳,加了不該有的東西。”

“是麼?”林溯垂眸看她,見後者一直低著頭,嘴角揚起一個玩味的笑,“ 可我聽無花說,你已嫁為人婦了。又何來妒忌一說?”

“這……”無眉眼珠飛快地轉了轉,她沒想到無花連這個都會與林溯說。

“ 再者,你又有什麼錯呢?”林溯這一言,讓無眉不禁抬眸看她。

隻見眼前的白衣女子水眸溫潤,笑意溫婉,柔和又親善。她像是一個極為善良純潔的女子,對犯錯者給予包容。

“姑娘……”

無眉麵上感動至極,好似快哭了。心下卻冷笑一聲,譏諷眼前之人的愚蠢。卻不成想林溯接下來的話並不是自己預想的那般。

林溯抬起手,白玉般的指尖輕輕地把無眉臉側的一縷青絲挽在她耳後。

明明態度那般溫柔,好似江南三月的春風拂麵,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無眉如墜冰窟。

“ 你那毒瞞過了無花的眼睛,用地無聲無息。這是你的本事。你若不說,誰會知曉?”

“就如同現在,”林溯唇角上揚,笑意更甚,眸色也深了深,“你自是也不知我何時給你用了毒。”

“ 若是這便是錯了。你說,錯的是你,還是我呢?”

“?!!”

無眉整個人一僵,神色變了又變。最終,她麵上停留的是驚慌失措,惶恐不已地跪在地上,雙眸帶霧。

“ 是奴家錯了!姑娘,還請姑娘饒過奴家這一回。”

求饒認錯間,無眉心中也在推翻之前對林溯所有的印象。此人瞧上去溫婉無害,可卻能察覺出菜中那微乎其微的毒’藥。醫術超凡入聖也就罷了,方才的輕功……也是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無眉雖然未覺得身上有什麼異樣,也不曾察覺對方何時下的毒。可林溯這“活人不醫,素手閻王”的稱號又不是白來的。

無眉瞬間想到方才林溯為自己挽起發絲的動作,心中驚疑不定。又觀對方笑容未變,依舊溫和如水的樣子,心中更是拿不定主意。遂下跪求饒。

中沒中毒,這都是一半一半的可能性。可無眉惜命得很,不敢去賭。

“ 可知錯在何處啊?”林大夫擺弄著蔥白如玉的手指,漫不經心。

“ 錯,錯在…不該被妒意蒙蔽了雙眼,做出這般錯事。”

“嗯~嗯。”林溯搖頭,“ 不對。”

她心中好笑,這丫頭倒是精明得很,心理素質也強,到現在都不肯說實話。

林溯挑起無眉的下巴,使她與自己對視。而無眉隻覺得,此時眼前之人的神態、語氣,都像極了一個人。一個…她極為懼怕的一個人。

“ 之前就說,你已為人婦。你卻目光閃爍,不做回答。可我聽聞你們夫妻還恩愛得很,又怎麼會因無花對我心生妒火?”

說著,林溯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這個人呐,最厭恨彆人欺瞞。”

“ 你用如此漏洞百出的謊話誆騙我,我自然是要出手懲戒的。你說對麼?”

對麼?

對什麼!

無眉暗中咬牙。她若說對,就表示這莫名的毒她活該受著。可若說不對,她就是知錯不改,又怎麼要得解藥?

瞥頭躲過林溯的手指,無眉俯首,姿態放得極低。“ 千錯萬錯都是奴家的錯,奴家知錯,還請姑娘饒命!”

等她再度抬頭,麵上已是多了兩行清淚,哭得梨花帶雨。今日她著的是一身綠裙,跪在那裡,纖弱的肩膀正隨著哭泣顫抖著。還真像那被風拂過的綠柳,柔軟脆弱,惹人憐惜。

而林溯並未說些什麼,她隻是靜靜地垂眸看她。她在等,等眼前的女子自己交代。

哭泣了半晌,無眉見林溯半天不曾言語一聲,麵色依舊平靜淡然。遂隻好主動開口:“ 姑娘~”

她的聲音嬌媚,又帶了些哭訴一般的沙啞。若是尋常男子聽了,恐怕會心神一蕩,酥了半個身子。

可她麵對的是林溯。

雖然林大夫最怕的就是女子掉眼淚,但也是分人。

眼前的女子雖柔媚嬌弱,但就像是湖對麵的那些花朵。待時機成熟,就會結出帶有野心的果實。

“ 你若對我說句實話,興許我會饒你一命。”林溯黛眉輕皺,麵色微微冷凝,似是已耗儘了耐心。

“……”無眉低垂著頭,藏在劉海後的雙眼轉了又轉。

最終,似是下定決心般地咬牙道:“ 是師父,是師父讓我這麼做的。”

“……嗯!”林溯一聽差點兒笑出聲來。“ 你倒是說說,她為何要這麼做?”

“ 姑娘有所不知,穀裡有規定,每個人的飯菜都是必須加了料的。這是師父親自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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