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媛笑道:“吃菜,吃菜,招呼不周。”
李安思看看她們是完全忽視一家之主還沒有上桌的事實,也隻好開動,況且趙清漪已經首先開動了。
趙清漪說:“馮阿姨,湯很鮮,我要多喝一碗。”
李安思喝了一大口,也讚道“好喝”,他是真心的,因為港島人不喜歡味精的味道,湯裡並沒有放味精。
正在這時,趙景那邊傳來淒厲的女人叫聲,讓飯桌上本來談笑風生的主客雙方都不禁閃過一分尷尬。
趙清漪就用公筷給他夾了一些菜,甜甜一笑:“多吃一點。”
李安思點了點頭,然後被她一雙星目電得有一絲迷糊,尷尬的心反而淡了幾分。
四人和平友好地吃了五分鐘後,趙景和瓜娃子才麵帶笑容地過來。
“我來晚了,安思呀,招呼不周。”趙景語氣還是很爽朗的,這是在一個公務員老魚的基本素養。
瓜娃子也是一臉的好客和真誠模樣。
之前趙景的臉被貼地磨擦得很疼,但是他還是要重新站起來。
這樣,主客雙方就在愉快的氛圍下用餐,但是時不時聽到一陣陣哭嚎,還有砰砰撞門的聲音,總會打碎趙景辛苦地一次次不放棄才做起的臉麵。
李安思吃得很快,吃了兩碗飯,笑著用紙巾擦了擦嘴,說:“飯菜很美味,謝謝。”
趙清漪正吃著大閘蟹,停下來問:“不多吃一點嗎?”
“……”
趙清漪夾了一個大閘蟹給他,說:“這蟹是從吳州空運過來的,很新鮮的。再吃一個。”
李安思愣了一下,點點頭:“好,謝謝。”
“不用謝啦,大家是朋友嘛!”
於是,在這樣的推薦下,李安思又吃了不少東西,到最後實在吃不下了,看著趙清漪要動手,忙說:“清漪,我真的很飽了,謝謝,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飽。”
“哦,我以為你客氣……”
一頓尷尬的飯終於吃完了,李安思的思想停在自己太飽了的事上麵,把女人的隱隱的哭叫和時輕時重的撞門聲都放在次要位置。
吃過飯後,李安思一來不好坐下來,二來覺得趙家長輩“應該有事”,所以提出告辭。
趙景倒沒有挽留,隻握著他的手說歡迎他再來,趙清漪笑著說:“爸爸,我送他回酒店。”
“好,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
趙清漪和李安思一起出了公寓大樓,這時趙景單位的司機也已經下班了,趙清漪還沒有駕照,所以兩人隻好步行。
反正李安思吃得很撐,兩人慢悠悠走出新開發的富人聚集的優美小區。
趙清漪終於還是為今天的失禮道歉:“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今天發生這樣的意外,實在太失禮。”
“呃……沒有……你也不想的,況且,我覺得失禮的是我。”
趙清漪頓了頓才說:“我十歲前是鄉下長大的,我母親是一個村姑。我爸考上青花大學土木工程係回了京城,那時我媽媽懷著我。我爸爸的媽媽不同意這場婚事,給他安排了趙安然的媽媽做老婆。趙安然的外公當時還是在役少將……我媽媽來過京城找我爸,但是被爸爸的媽媽和爸爸的妹妹……就是最惡俗的橋段。我媽本來決定一個人在鄉下帶大我,可惜,在我九歲那年,她出了意外去逝了。我舅舅家窮,養不起三個孩子,舅媽就讓我舅送我來京城找我爸了。我知道那個女人想玩死我,我為了活就千方百計進了寄宿體校,她就無法影響我的生活和學業。我有宿舍住,連過年都不回家,那女人還不滿意和我爸爸吵,就因為爸爸常來看我。兩人感情大約因為在我的事上有了裂痕,爸爸堅持和她離了婚。她們是恨不得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真是瘋婆子,要是罵人和詛咒有用,世界上還有人類嗎,對?”
李安思說:“你一定很辛苦,很佩服你能走出這條路。”
趙清漪想想原主,說:“走出這條路沒有彆人想象的辛苦,反而,千千萬萬因為各種原因而被限定了認知的善良人,在被惡人相害時無力反抗,像螻蟻一下被虐死,她們為了求生,哪怕掙紮活著一年,都是了不起的。我不辛苦,還有很多遇上像我一樣的苦難的人很難反抗惡人。”
李安思想了想說:“隻要不放棄,總有一絲希望……撥開雲霧。”
“撥開雲霧,對呀,可是代價太昂貴。”
李安思說:“這世間的事,什麼不需要代價呢。”
趙清漪點了點頭,頗有同樣的感觸,李安思忽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努力讀書嗎?”
“有趣?”
“這是一點。因為我從小看著我爸爸和我二叔之間的明爭暗鬥,我很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掙脫那些事,其實這和你的經曆異曲同工。李家是有錢,但我從來不喜歡那樣爭來爭去,或者扛起李家的重擔。我得找到我自己的路,除了李家老三之外,我需要屬於自己的地位。所以,當彆人過節開派對時,我都在做功課。”
趙清漪說:“你現在不爭也有你的位置。”
“你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