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也不禁被氣得銀牙咬碎, 林昭訓暗中使壞的事她是知道的, 也有坐山觀虎鬥,進可敲打新人,退可扮紅臉。沒有想到遇上一個這麼放肆不怕死的。
太子妃看看郭延錦, 見他也沒有阻止趙氏放肆,心中倒摸不準他的意思, 問道:“殿下,您看此事該如何處置?”
郭延錦呷了一口熱茶,說:“太子妃,東宮當真如此拮據嗎?”
太子妃心中一驚, 說:“殿下何出此言,定然是府中下人大膽怠慢了趙妹妹。本宮定會稟公處置。”
趙清漪忽說:“太子妃娘娘抬愛, 但我沒有您這麼尊貴的姐姐,你稱我名字就好,趙清漪。”
啥妹妹,一聽就像小妾。
太子妃說:“趙氏, 你既然進了府裡,就該守府裡的規矩, 彆不識抬舉。”
趙清漪說:“那你們趕我出府就好了。你們可彆說抬舉我,真抬舉我就不會讓我當小妾了。”
林昭訓本來就忌憚新人, 又見趙氏一個地方官的女兒一進府裡就是良媛, 越過了她去,此時一見又比她美貌年輕,早容不下了。
林昭訓說:“趙良媛, 依你之言,你對太子妃有不敬之心嗎?”
趙清漪說:“你可彆冤枉我,我可沒有想當太子妃。我想當什麼,昨天和太子殿下說過了。”
正說著,忽聽劉德忠進來稟報,內府總管秦德盛、司膳監王德高、以及今早備膳的廚娘全來了。
郭延錦說:“都帶進來。”
郭延錦不想昨日剛納了新人,今日就要砍新人,這種事捅出去,外人不知內情,隻道他性情殘暴,又得抓住他的錯處做文章。
如果趙氏是個婢女也就罷了,但她是揚州知州之女,也是有功之臣。就算真要處置她,也要過些日子再說。而他對於趙氏的能耐也有點興趣,這個囂張的女人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一排的奴才跪在堂上,郭延錦問道:“是誰給趙良媛備得早膳?”
那廚娘嚇得抖如篩糠,王德高已經磕頭告罪了:“殿下,奴才該死!奴才失查,讓人怠慢了趙良媛。”
趙清漪笑道:“這位公公,殿下又沒有說早膳不好,你難道早知道了?”
王德高一驚,說:“殿下,奴才隻是想著殿下不會無故傳奴才,定是奴才做得不好,是奴才之罪。早膳有何不妥,奴才如今卻……”
趙清漪說:“你是不知道嗎?”
王德高說:“是,奴才是不清楚。”
趙清漪說:“那就是失職呀!太子殿下,失職也是罪,不如擼了他的司膳監的位置,讓副監頂了位置就行了。除非戴罪立功,有什麼冤枉內情,又另說。”
王昭訓心中也害怕,說:“趙良媛,東宮內府之事,殿下自有主意,你有權決定嗎?”
趙清漪笑道:“我就是覺得不值得,既然司膳監設著也無用,不如裁掉所有的奴才,然後省出大筆采辦銀子和奴才月例,然後把這些錢每月向最好的酒樓定餐,外包府邸的膳食服務。酒肆行業競爭激烈,何況是做東宮的大生意,多大的榮幸?穩定客源,打出名聲,多的是酒樓願意。這家的酒樓的菜不好吃,下個月就換一家嘛。”
郭延錦說:“趙良媛倒是異想天開。”
趙清漪說:“我素來崇敬世宗陛下雄才大略,據聞世宗陛下理財有道,創出大周盛世,多有改革拓新,恩濟天下百姓,百姓無不感念世宗陛下恩德。世宗陛下的優點就是解放思想,銳意革新。就說東宮的司膳監奴才,又不是國士,文不能□□、武不能定國,而他們所提供的服務,彆人也可以做,並且做得更好更儘心。將服務外包商業化,而各位主子的份例也以銀錢方式按月發放,要吃什麼就向酒樓點,中間就不存在浪費,也沒有奴才貪腐,也不存在奴大欺主,豈不雙方利好?而這些吃著東宮飯的奴才放出去為民,開荒種地或者行商,不是又可以為大周增加賦稅嗎。一方麵精簡節流,一方麵為國開源,不是於朝廷有利嗎?”
在場的奴才無不駭然,心中恨死了趙清漪,如果真的被放出去,當有東宮呆著舒服。
郭延錦倒是覺得這個女人想法有趣,這樣算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隻不過操作起來哪有那麼簡單。東宮府邸,哪裡能任意讓外頭商賈百姓進來做食肆生意?
太子妃又說:“殿下,趙良媛年紀尚小,不通禮儀規矩,妾如何放心她侍奉殿下。如此放任她等於是害她,殿下明鑒,不如先讓嬤嬤教導她規矩。”
趙清漪說:“太子妃娘娘,儘管‘放任我、害我’,不要為好。”
如果太子不在這裡太子妃早讓人將不守規矩的趙良媛拿下了,但是太子在這裡,他沒有發話,太子妃還是拿不定主意。
郭延錦眯了眯眼睛,說:“趙良媛,今日你鬨也鬨了,是不是該收收性子了。”
趙清漪說:“那就等著殿下處置奴才了,彆的我也不管。”
郭延錦道:“王德高,你還有何話說?”
王德高忙道:“殿下,是馬三娘給趙良媛備的飯菜,奴才忙碌失查,竟然讓她如此怠慢,奴才知罪,求殿下饒命,給奴才一個改過的機會。”
馬三娘正是那個廚娘,連忙磕頭:“殿下饒命!奴婢……奴婢是拿錯了。”
趙清漪說:“這樣的低級錯誤都能犯?沒用的人留在東宮乾什麼?全趕出去好了,東宮還會招不到廚子嗎?”
馬三娘道:“奴婢真的知罪了,求殿下看在奴婢在東宮多年份上,饒過奴婢這一回。”
趙清漪說:“太子殿下,明人不說暗話,這種謊話能騙得了英明的您嗎?讓她直接交代是誰吩咐她給我一個下馬威,或者那人就在場……有種就彆像老鼠一樣躲在背後,咱們出來直接解決。誰是背後之人,誰來把送給我的這些飯菜給吃下去,我就此了事,或者賠我兩千貫錢,明明白白解決,不然我可不會這麼算了。”
太子妃當然知道是誰,她本有看戲之心,沒有想到遇上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這殿下的態度又曖昧。
太子妃道:“不過是奴才迎高踩低,趙良媛怕是多心了。”
趙清漪笑道:“太子妃娘娘是怕查出什麼人來呢,我倒是很好奇。”
太子妃怒道:“趙氏,你記住自己的身份!”
趙清漪一掌拍到金絲楠木案幾上,就聽一聲悶聲,掌勁到處,那案幾打通一個掌印,案幾底下無數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