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人多勢眾,武藝高強,還怕我一個廢人嗎?”
趙清漪搖頭:“隻怕你還不明白什麼是將功折罪。將功折罪不是討價還價的交易,而是誠心悔過,誠心維護本派的利益。你的心,不誠。”
張雲海一時啞然,他是真的想求生。一個沒有抑鬱症和幻覺之類的精神疾病的人,便不可能日日真的想死。
就像《金枝欲孽》中如妃說:【人無論任何處境,都會有其眼前所求。落迫如我,也會希望天氣不會太冷,墨不要太快凝結,我抄經可以抄的順暢利落一點。】
即便沒有武功,張雲海也絕對不想死,也不想一生被囚在這間茅屋裡。
張雲海說:“我的心誠不誠,對你來說重要嗎?”
趙清漪微微尋思不語。
張雲海盯著她,仔仔細細打量,忽然悠悠歎道:“我們幾個師兄弟能拜入師父門下,已是百裡挑一的資質和彆人沒有的機遇,沒有想到最終卻輸在你一個才剛剛踏上蓬萊派沒有幾天的女娃娃手中。”
趙清漪微微一笑:“你們並不真的了解老道士的想法。”
張雲海搖了搖頭,又說:“小時候,我們師兄弟們感情都不錯,等越來越大時,我們明白,師父總要挑一個人來接任掌門。其實大家都很嫉妒七師弟,他和八師弟同一年入門的,比我們晚上十幾年,等他十八歲出師時,武功已不下於我們。但是師父不會把掌門之位傳給七師弟,我們都還有希望。我們想著:倘若當上掌門,得到九轉神功的心法,總有一日武功會超越七師弟的。如果當上掌門,七師弟也得遵掌門之令。大師兄和二師兄相爭,我退居於後,暗暗挑動他們,也懷著一分期盼。”
趙清漪輕輕笑道:“鷸蚌相爭,你以為你是漁翁。”
張雲海道:“雖然我有此心,但是從前我也是有失敗而坦然接受從此敬重新掌門的準備的,之前都沒想過要對師父下手。師父是對我和娘最好的人,我侍奉於他膝下二十多年,你認為我的心都是假的嗎?師父他老人家有這麼好騙嗎?”
趙清漪點點頭:“老道士確實不好騙。”那老道士人前仙風道骨,內裡卻有幾分頑童個性,而且極其聰明,具有超忽常人的忍耐力。倘若易地而處,趙清漪都沒有把握被銀針封穴在黑暗封閉的三星洞裡關幾個月還能活著,出來也沒有精神疾病。
張雲海看了她一眼,又道:“可是後來,我和娘都已身不由己。有一個人找上了我娘,從此,我們隻有兩條路可選。一條路是:我的身世大白於天下,我娘將被揭穿少年時委身於幽冥王生下我的事,不但我們母子無立足之地,隻怕師父因為包庇我們也難對武林同道交代,蓬萊派清名也將損毀。另一條路是:我爭取當上蓬萊派掌門,將來為那人做三件事。我想我才能武功不下於人,我也一心放在蓬萊,為何不能當掌門?可是當初師父閉關,留下的後路仍然是傳位給陳柏濤那個處處不如我的大弟子,這真的是為了蓬萊派好嗎?”
趙清漪沒有非常意外,對於他說有人找上紫英散人的事也隻是半信半疑。
趙清漪道:“我說你的心不誠,並沒有冤枉了你。難不成你欺師滅祖、殘害同門是為了蓬萊派好嗎?”
張雲海道:“自古成大事者,便有所犧牲。但是我可以把蓬萊派發揚光大,也不會讓我派弟子受人欺淩。”
趙清漪嗤之以鼻:“倘若是陳柏濤當上掌門,如果他能力不足,外派弟子隻是會瞧不上我派弟子,我派在江湖上的名聲有所下降。倘若是你這個所謂能力強的人當上掌門,我派弟子隨時被你‘成大事者,有所犧牲’喪命。憑什麼由你來決定誰需要犧牲,你怎麼不去犧牲?憑什麼成你的大事要彆人去犧牲?”
張雲海道:“你……你竟然這樣想我。倒是掌門師妹自己呢?我雖不儘知這幾年我派的事,但是也能從窗戶中看到外頭和前些年不同,也偶聽守門弟子聊到隻言片語。掌門師妹天縱奇才,雄心勃勃,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抱負,讓彆人去做事嗎?”
趙清漪說:“我是讓所有人有途徑去實現自己的抱負,這豈能一樣?公道自在人心,我派弟子不傻,自會分辨是非。”
張雲海道:“因為我也說中了?所以,你這才般激動。”
“我有激動嗎?你激將是無用的,我無權赦你,也不會為你向師父求情,因為你的心不誠。從前若真有人威脅你們,也許你的心裡還在慶幸。因為有人威脅,你為當掌門不擇手段的事都有了一個心理軟著陸點。倘若成功,你們早就想要的利益被你們奪去,而你們所做不仁不義大逆不道的事可歸於‘不得已’。直至此刻,你一招‘文過飾非’不成,便再來將我與你相提並論激將,充滿著怨婦心態。這反讓人更瞧不起你,卿本豪傑,奈何落於下流?”
張雲海一張淡然的俊臉終於漸漸漲紅了,他萬分不想這樣去評判自己。隻有他那種說法——有許多不得已又和合理的理由,他才可讓自己處於被害者和悲劇角色的位置。那樣的話,他不會愧疚,生出自我悲劇感和不甘,還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標榜和失敗後的人格上的自我肯定,這是求生欲強的人會達到的心理狀態。
但是趙清漪赤/裸地揭開,一句“怨婦心態,落於下流”讓他的心理防護有些鬆動,臉色一變,不再淡定,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在背後搞的事?不想知道他們想乾什麼?”
趙清漪搖了搖頭,歎道:“你透露了是誰算計蓬萊派又能如何?當日對師父和同門動手的總是你們。”
張雲海道:“他們要求我爭奪掌門之位後為他們做三件事,掌門師妹難道沒有想過,他們萬一不守信諾,抓著我們的把柄,隻怕三十件事我也得做嗎?他們難道不是想吞並蓬萊派?我隻想求得一線生機,我一個廢人於你們有何威脅?你隻要答應我的條件,你們可以解除大患。”
趙清漪說:“我若答應你的條件,一、門規不存,每有異心之人,有你前例在,均會僥幸犯險,我蓬萊根基何在?二、你與蓬萊派恩怨已至如此,蓬萊派於你的大恩你未必記得,但蓬萊派依規處置你了,你隻怕要記恨,從而掀起風浪。”
張雲海道:“你身為掌門,如此禍患,也可棄之不顧?”
趙清漪收了折扇,起身走了四五步,沉吟片刻,有所決斷。
趙清漪道:“‘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每日裡都有無數的人在算計彆人,江湖廟堂,無可避免。但是倘若蕭牆井然,便是有人欲犯我,也是玩火**,何禍之有?”
這個交易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合算。
忽聽門外傳來朗朗笑聲,說:“好一個‘玩火**’!我的好徒兒果不是彆人可以忽悠得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投票,10和6都三票,彆的要少一點。那就10吧。
所以把《[快穿]狂霸女神之路》改成《男主有十四個馬甲[快穿]》。原來的名字確實中二又不怎麼親民,事實上我喜歡人物個性上都有缺點的。
雖然有男主的快穿,起因也是男主,但是我不會寫女子柔柔弱弱的,但也不會有什麼係統工具開掛,靠曆煉學習和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