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咒力的強化下, 咒術師的身體素質一個比一個的強悍，五感也遠超常人。
因此，哪怕今晚沒有月亮星辰, 伸手不見五指，這座廢棄工廠更是一點照明都沒有, 夏油傑仍然看清楚了站在他五米之外的毛利嵐臉上的表情。
和身旁的五條悟一樣, 這對師生都戴著墨鏡，兩人的神情也很同步。隻區彆在於五條悟更加內斂，而毛利嵐緊抿著唇，繃著臉, 他那股憤怒特彆明顯。
身為始作俑者, 夏油傑當然很清楚毛利嵐為何會憤怒。或者說在看到毛利嵐的時候, 他就已經明白了。
無怪乎是他放出去跟蹤毛利嵐父親的咒靈被發現了。
至今仍然以五條嵐的身份在咒術界活動的毛利嵐對家人的保護在意可見一斑, 哪怕這其中或許也有五條悟作梗，可如果他沒有這份謹慎的心意，大可以用真正的名字亮相。
因為在血脈為王重視天賦的咒術界, 就算是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咒術師，隻要調查清楚祖上是否跟咒術師有關, 之後就不會再有人去注意咒術師的普通人父母了。
甚至連詛咒師也很少去針對平民咒術師沒有術式天賦的家人下手, 這種做法除了讓對方跟你不死不休以外一點好處都沒有。
“砰！”
夏油傑放出去跟蹤毛利小五郎的咒靈被毛利嵐摔到了地上，廢棄工廠許久無人打理的地麵布滿了灰塵，他這一摔，頓時煙塵漫天。
毛利嵐和五條悟都有無下限護身，而夏油傑抬起手, 用寬大的袈裟袖擺揮開迎麵而來的塵土, 不過仍然被嗆到, 咳嗽了一聲。
“不祓除它, 是為了特意抓來跟我對峙的嗎？”
物證都被扔到了麵前，夏油傑也不打算繼續做表麵功夫，直接開門見山。
“關於這一點我也想問，傑，你打算對嵐的家人做什麼？”五條悟先開口了。
“嗬嗬，我說什麼都不做你們也不會相信吧。”
夏油傑挑眉：“雖然我不喜歡那些猴子，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有時候也會有除了滋生咒靈以外的用處。”
“那你是承認要拿家人來威脅嵐了？”五條悟聲音一冷，同時他抬手按住了因為夏油傑的話即將爆發的毛利嵐。
家人是毛利嵐最後的底線，夏油傑曾傷害過他的那些事他都可以忍，唯獨對此毛利嵐絕不退讓！
“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夏油傑不否認。
“哈——”
五條悟竟然突然笑了出來，他這笑聲聽著很古怪，讓人聽了心裡發寒。
“看來為了實現你的大義，你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啊，傑。”
即便被五條悟嘲諷，夏油傑的表情也沒有變化，他坦然的承認了：“沒錯。”
“就算要做卑鄙無恥的小人又如何？這些都是我達成目標的手段而已。”
“隻要我的目標實現，那些猴子們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來當我的踏腳石做點貢獻。”
聽了夏油傑的這些話，五條悟的表情更難看了。
而毛利嵐更是徹底被他激怒，他言語內對普通人的蔑視與惡意根本不加掩飾，普通人在他眼裡竟然隻是猴子，被他排除在同類之外！
“真是太可笑了！”
“普通人在你眼裡隻是猴子？人是猿猴進化的，千萬年前你的祖先是猴子，你也是猴子的後代！憑什麼瞧不起猴子？！”
夏油傑的臉上瞬間比他們兩個的更難看：“閉嘴！彆把我跟猴子相提並論！”
“普通人才是組成這個世界的基石，你看不起普通人，可你的衣食住行哪一個離得了普通人？！”
“咒術師難道是天生天養的嗎？他首先得是個人，然後才是咒術師！”
“想殺死所有普通人的你簡直荒謬至極！不可理喻！”
夏油傑不知道毛利嵐是從何處知道他想要殺死所有普通人這個想法的，也許是五條悟告訴的，但他現在也完全被毛利嵐刺激到了。
“我不可理喻？嗬，咒術師就活該被那群猴子當做異類，肆意欺辱嗎？！”
“咒靈隻會因為猴子們的負麵情緒誕生，咒術師為了要從猴子製造出來的詛咒手下保護他們，不得不拚上性命跟咒靈戰鬥！”
“可即便如此，這些惡心的猴子還會反過來將刀子對準保護他們的咒術師！”
夏油傑張開雙臂，神色平靜而瘋狂：“他們憑什麼呐？啊？！他們都該死！！”
五條悟一時默然，他想到了高專時期的星漿體事件，想到了學弟灰原雄的死，也想到了致使他們二人分道揚鑣的夏油傑屠村事件。
“你經曆的事我不清楚，也無法與你感同身受。”
毛利嵐重重的深呼吸：“我隻知道我的父母親朋都是普通人，在覺醒術式之前我也是普通人，所以成為咒術師之後我要保護他們。”
“嗬——”夏油傑冷笑一聲正要反駁，卻被毛利嵐打斷。
“相比於普通人，咒術師的數量的確很少。可哪怕在數量稀少的術師之內，也有好壞、咒術師與詛咒師之分。”
“你現在是詛咒師，在正統眼中，也是壞的一份子。”
“可既然你都願意當術師裡的壞人了，為何無法容忍普通人裡的壞人？”
“都是為惡，你們有什麼區彆嗎？”
“難道隻因為普通人太多，所以整體和術師相較起來，壞人看起來也比較多嗎？”
“你活了這麼多年，難道因為眼睛小所以也隻看得到那些壞人嗎？！”
“普通人裡也有救死扶傷的醫生、教書育人的老師、舍生忘死的消防員……”
“這些普通到隨處可見的好人就因為不起眼，沒有那些壞人在你眼裡存在高，就能理所當然被你忽略無視了嗎？！”
在毛利嵐一聲又一聲的質問下，夏油傑的臉色先是漲紅到發黑，然後又變得鐵青，最後又扭曲而蒼白。
旁觀的五條悟更是被毛利嵐突然的爆發震驚到，他哪裡想得到，平日裡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毛利嵐戳起人心窩子來，竟然是一戳一個準，句句見血剜骨，絲毫不比本人的咒術天賦差呢？
“眼盲、狹隘、一心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