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不大的房間,昏黃的燭光搖曳。有風從窗戶縫裡漏進來,風鈴被吹得鈴鈴作響,連帶著燭火都更劇烈地搖動起來。

懸掛在天花板中央的破布娃娃隨風轉動著,露出玻璃做的眼珠和古怪的笑臉,脖子長長地耷拉下來,後頸處冒出大團的粉色棉花。

就著那點晃動不安的光芒,蘇越心打量著周圍的人。

除她以外,房間內一共有九人,五男四女,全是陌生人。

其實本來房間裡應該是有十一人的。隻可惜第十一人現在已變作了癱在椅上的一具屍體,從蘇越心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他被擠壓變形的頭顱和誇張突出的眼珠。

這位仁兄在“進入”房間後就表現得有些激動,完全不聽其他人解釋,一邊叫著要報警,一邊死命開門,在發現沒法開門出去後,就特彆機智地改選了翻窗,彆人勸都勸不住。

沒人知道他在翻出去後經曆了什麼。隻知道大概五分鐘後,他又按照原路線,乖乖地翻了回來。

不過這時的他,腦袋已經扁掉了,扁得像個漏氣的皮球一樣。

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他就那樣頂著個塌掉大半的腦殼,大剌剌地從夜色中翻進來,緩慢機械地走向房間的角落,留下一串血腳印,最後往椅子上一癱,不動了。

死自然是死透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支撐成他死成這樣還能繼續爬進來。

這番操作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可不知為什麼,在看到那人倒下後,蘇越心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常規操作”。

第二個念頭則是“演得好像有些過了”。

……奇怪,為什麼要說“演”?

蘇越心蹙了蹙眉,想不明白這個念頭到底從何而來,一時卻也顧不上深思。

這事一出來,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更為緊繃,也很快就有自稱“老玩家”的人出來帶隊,組織了幾人在房間中展開探索。

一個叫“綿綿”的女孩好心給新人介紹了一下當前的處境,簡單來說,就是他們現在是在一個異次元的遊戲中,通關後就可以回家了。

“有新人在的副本容錯率都很高,存活率也高,大家隻要努

力解謎,不要作死,要順利過關還是不難的!”綿綿甩著高高的馬尾,認真鼓勵著,瞧著倒是非常自信。

這話明顯是給在場新人都打了一針強心劑。就連一個從進屋到現在都一直在哭的女生,聞言都冷靜了不少——然而很莫名的,同為新人的蘇越心,內心卻對此毫無波動。

嗯……她應該算是新人吧?

蘇越心不確定地想著,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握著的卡片。

那是一張撲克牌大小的硬卡片,很薄,上麵繪著人頭鳥身的怪物。根據那些“老玩家”的說法,這個叫“玩家卡”,蘇越心的卡片底色是綠色的,證明她是第一次進入遊戲。

說來也怪,她進屋到現在起碼也有十分鐘了,腦子一直空蕩蕩的。她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卻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也不記得自己的任何過去。然而她就“進入”到現在,對所見的一切適應都非常良好,甚至不需要老手教導,某些概念就會自然而然出現在腦海中。

從她的觀察來看,彆人身上並沒有出現類似的情況……

蘇越心有些困惑地眨眨眼,一聲催促忽然從房間中央傳來。

“喂,新人!”一個有著尖下巴的男人站在那裡,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到你了,磨蹭什麼呢!”

“……哦。”

蘇越心漫應了一聲,收回思緒,旋身走了過去。

房間中央是一張矮桌,鋪著大紅的桌布。那桌上原本是沒有東西的,直到五分鐘前,有個玩家從桌布下摸出一張寫滿字的紙條,桌上才起了變化——大紅的桌布上,憑空出現了九把套著刀鞘的短刀。

根據紙條上的提示,屋裡的每一個活人,都要從桌上拿一把剔骨刀,哪個人看到自己的刀上有豁口,就得單獨進入另一個房間。

一堆陌生人聚在一起,你突然讓人拿刀,大家多多少少心裡都有點發毛,要是想想還有可能落單,自行自然更是不安。但畢竟規則擺在那兒了,不想拿也得拿,隻是有些比較警覺的,在拿好刀的同時,也已悄悄拉開了與其他人的距離。

而現在,那桌上僅剩下了一把刀,是留給蘇越心的。

蘇越心走過去,拿起刀,順勢往周圍掃了一圈,隻見其他人都已將

自己刀上的刀鞘取下了。所有的剔骨刀都雪白鋥亮,刀身完整,沒有一個有豁口。

有問題的那把刀在誰身上,不言而喻。

“好了,彆耽誤時間了。”那個有著尖下巴的男人還在催促,語氣極不耐煩,“大家都等你一個呢。”

蘇越心淡淡瞟了他一眼。她記得這家夥,就在不久前,綿綿還在好心地給他們幾個新人解釋情況的時候,這個男人曾毫不禮貌地打斷過她的話。

“你現在給他們講有什麼用?還不知道能活幾個呢,白費什麼勁!”

這個尖下巴當時是這麼說的,一邊說還一邊打量著蘇越心和另一個新人妹子,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儘管如此,綿綿還是堅持給他們做完了最基礎的科普,還特地強調了一遍,新手要注意,千萬不要落單。

不要落單……蘇越心在心裡重複著這幾個字,暗暗歎了口氣,低頭收好自己的“玩家卡”,轉而拔下了刀鞘。

她手中的刀身一露出來,便聽有人倒吸了一口氣。

隻見蘇越心手中的剔骨刀上,刀麵臟汙、血跡斑斑,刀刃處還有好幾處卷起的豁口,看上去極是凶殘。

“哈,果然在你這兒……”那尖下巴男人冷笑一聲,旁邊一個穿粉色外套的女孩忍不住捂著嘴低叫了起來:“那上麵好像還沾著東西!”

那女孩就是那個一直在哭的新人,現在眼睛還是濕漉漉的。蘇越心聞言橫刀看了一眼,果見刀刃上還沾著一些碎屑,紅色的、薄薄的、看上去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