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1 / 2)

最後的結果果然沒出白河所料。

紮紙匠一口回絕了替他們紮個姚少紙人的事,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還一臉凶狠地逼問是不是他們拿走了自己的紙人,嚇得袁欣等人趕緊溜了。而方閱他們打探下來的結果則是,姚家人要準備成親事宜,到了婚禮當夜,自然是會露麵的。

婚禮當夜……那姚家少爺的遺體怕不是要被直接抬著去祠堂,還輪得到他們下手。

白河左思右想,覺得事不宜遲,於是叫上黃毛和方閱,三人商議起該如何去靈堂搞事。

最後的結論是,這次行動方閱先不參與。一來方閱身子弱,還缺少保命的手段,二來他們在宅子外也需要一個能看到披麻村的同伴幫著放風,免出意外。

白河向方閱囑咐了一番後,帶著黃毛來到姚家宅子外的隱蔽處,兩人互相幫襯著翻了進去,一路摸進了靈堂,觸目隻覺滿目蕭條,卻不見一個人影。

靈堂正中是一口被封了口的靈柩,靈柩前則是供桌。供桌上方掛著一個年輕男人的遺像,瞧著麵目十分周正,笑容卻有些瘮人。

遺像兩邊是一副挽聯,挽聯兩旁,則是層疊懸掛的祭幛。供桌上擺放著些菜肴果品,顯是已經冷了許久,卻並沒有腐壞。

廳堂內還布置著好些鬆柏樹枝、花圈花卉,堂內白色布簾飄蕩,更添幾分蕭索氣息。

黃毛望著廳堂裡的講究布置,感歎道:“還挺有排麵。闊氣。”

“羨慕嗎?”白河淡淡道,“羨慕你就留下來多感受一會兒。”

“噫,那還是算了。”黃毛怔了一下,連連搖頭。

靈堂內的棺材已經被釘上了。白河不知從哪兒撿了兩根棍子,開始一本正經地撬棺材,黃毛上前幫忙,一邊撬一邊忍不住想四下張望,望了片刻,又忍不住道:“說起來,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說我們要是在這遊戲裡死了,外麵的我們會怎麼樣啊?”

“跟著死唄,還能怎樣。”白河神情古怪地望他一眼,“我們本來就是死人……彆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一點。”

“害,這我當然知道。我想說的是,我們的死相到底是靠啥來決定的呢?打個比方,我本來是觸電死了,但我

現在被遊戲挑中,進了遊戲,又在遊戲裡被僵屍掐死了。那麼現實中的我,到底是會被電死還是被掐死呢?還是另外選一個沒那麼奇怪的死法?”

“……那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死過。”

白河愣了一下,下意識道。

準確來說,是沒在遊戲裡死過——至於現實?能進遊戲的人,哪個沒在現實裡死過。

“誒,我想也是。”黃毛遺憾地搖搖頭,幫著一起出力撬棺材,靜了沒一會兒,又憋不住開始說話。

“對了,兄弟你以前怎麼死的啊?我說現實裡。”

白河:……

失策了。早知道這家夥那麼聒噪還不會說話,他還不如帶方閱。

“忘了。”白河克製地閉了閉眼,說道。

“忘了?這都能忘?”黃毛驚了,“不應該啊,我記得入遊戲前都要簽合同的啊,你合同上沒寫啊?”

“……我的合同上隻寫了車禍,但我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白河見敷衍不過去,隻得又應付了一下。

不過這也是實話。他當時合同上寫的是車禍,而他自己的記憶則隻停留在自己獨自一人自駕遊出行,後麵就直接接上醫院的消毒水味和臨死前的跑馬燈,再之後就是這遊戲遞出的一紙合同,對於所謂的車禍,他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黃毛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跟著嘴巴一張,似又要說些什麼。白河終於按捺不住,趕在他開口前搶著道:“這做任務呢。有什麼話等通關了再說。”

黃毛挑挑眉毛,乖乖閉上嘴巴,過了片刻,又訕笑著抓了下頭發:“誒,我這不緊張嗎。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棺材這麼近。”

“你要是再廢話下去,估計很快就能見到屬於你自己的棺材了。”白河不客氣地說著,從後腰處探出兩根藤蔓,幫著一起對付起棺材上的釘子。

黃毛聳了聳肩,兩個胳膊上肌肉鼓起,用力向上抬著棺材蓋,對白河那番話倒是沒怎麼生氣——這兩天他和白河朝夕相處的,也算看清了,這家夥表麵看著和善大方好說話,實際損起人來毫不含糊。隻是他沒方閱那麼好欺負,所以黃毛隻能聽過就算了。

經過兩人兩藤的共同努力,被三枚大釘釘上的棺材蓋終於有了鬆動的跡象

。白河趁機又加了幾根藤蔓,費力一陣推擠,終於將整塊棺材板都給掀了下來——

*

“嗯?空的?”

高危區內,蘇越心站在棺材邊沿,低頭望著空蕩蕩的棺材內部,若有所思地甩了甩尾巴。

真是怪事。

她跳下棺材,再次看了眼裝在棺材上的儀器,瞳孔微微縮起。

就在不久前,她剛剛把高危區內姚家的大部分位置都檢查過了。這裡的禁製確實產生了裂縫,而裂縫產生的原因,是這間宅子裡出現了異常的靈能波動。根據儀器的讀數,這股異常靈能波動的源頭,分明是在這棺材裡。

但現在這棺材中,卻什麼都沒有。

這可有些微妙了……蘇越心歪頭思索著,突然像是捕捉到什麼動靜一樣,耳朵微微一動。

另一邊,黃毛正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棺材的內部。

他們現在所在的是披麻村的姚宅,披麻村與張家村,從本質上來說都算是普通區,這間布置考究肅穆的靈堂,和蘇越心所見的自然也並非一個空間,這從棺材裡麵的東西就能看出來——

他們麵前的棺材裡,是有屍體的。

一具年輕男人的屍體,穿著壽衣,收拾得很得體。然而令黃毛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他沒有臉。

五官像是被整整齊齊地削了下來,麵目平整光滑得宛如雞蛋。黃毛喉頭滾動了一下,不太確定地看向白河:“這個,確定是姚家少爺吧?”

白河也愣了一下。說真的,要是有臉認一下還好說,這眼睛鼻子一個都沒的,他還真不敢確定。

“應該的是吧,我看頭發挺像的。”黃毛比對了一下棺中屍體和供桌上方的遺像,自我肯定般說道。白河蹙了蹙眉,決斷道:“既然在這兒,那總歸是有關係的。先帶走吧。”

他說完,和黃毛合力將棺材中的屍體抬起出來,放在了黃毛的背上。

“先出去。我走你後麵。”白河低聲道,黃毛強顏歡笑地應了一聲,想想還是不死心地問了句,“你不是有那個藤嗎?這玩意兒真不能讓它們拿?老實說我這樣怪怵的……”

“我的藤蔓不能碰屍體。”白河不容置疑道,“快點,走了。”

黃毛沒法,隻能老實背著屍體就往靈堂外走

,白河藤蔓舒張,跟在他斜後方,走著走著卻覺得不對——隻見黃毛走得好好的,眼看就要出大門了,突然就地一拐彎,又給轉回靈堂裡了。

這還不是最詭異的。最詭異的是,他背著個屍體,居然開始圍著棺材繞圈……

白河一頭霧水,忙叫住他:“誒,你在乾嘛啊?”

黃毛“啊”了一聲,茫然回頭:“我在走路啊,怎麼了?”

白河聽著,心裡咯噔一下,兩根藤蔓朝著他悄悄伸了過去,嘴上故作平靜道:“走路?走去哪兒?”

“回屋子啊。”黃毛似是覺得他問得奇怪,“不是得把這屍體給秀娘嗎?”

白河:……果然

“回屋子?”他耐著性子道,“你再仔細看看,你現在在哪兒?”

黃毛懵了一下,轉頭定睛一看,眼神透出幾分茫然,又過片刻,他眼神逐漸恢複清明,在徹底反應過來後,差點沒跳起來:“我怎麼還在這兒?我以為我們都要出院子了!”

“多半是這靈堂內有古怪。”白河歎道。他早該想到,想要從這裡帶走一具屍體,哪有這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