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1 / 2)

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

大概就是,你在發現自己的同伴是臥底的同時,發現另一個同伴又不小心成了內鬼,將普通模式的遊戲順手給升級成了自帶喪屍大禮包的地獄模式。

更糟糕的是,就在你好不容易搞清狀況,準備采取行動時——天開始黑了。

這一次的黑暗,來得安靜又迅捷,不過數秒時間,光明便被吞噬大半,就像是又一場日食降臨,卻又遠比日食來的快速。

白河心裡清楚,這意味著蘇越心已經和“安醫生”——也就是潛伏在玩家間的灰霧,真正杠上了。

問題在於,他們這邊,現在也有一個疑似灰霧的存在——呂獲。

呂獲的包裡還有那個疑似水晶球的東西,這東西據說能用來封印怪物,但具體該怎麼用還是個未知;而等天完全黑下,盲少爺又會再次出現,進行獵殺。

警署外,撞擊聲與嘶吼聲仍舊連綿不絕地響著,大門被拍得砰砰作響,門上的舊鎖不住搖晃,而門扇則已被撞出了明顯的凹陷。

窗戶那邊倒是還好一些,白河頭一次如此感謝起這個夢境小鎮的混搭風格——這種超厚實的防彈玻璃真的能讓人增添不少安全感。

但無論如何,當下的情況仍是不容樂觀。

呂獲、怪物、還有數不儘的喪屍,不論哪個都是令人感到棘手的東西。

喪屍倒是有解決的辦法,現在把許曉璐薅過來直接敲暈,逼著她再睡一次或許能完全解決,但問題是,一來許曉璐暈過去後未必會做夢,即使做夢也未必能夢到有用的標識,萬一夢出個什麼超強喪屍王之類的,白河他們哭都來不及;還有就是,盲少爺快來了。

怪物出現,拖著一個睡著的、不明狀況的人,怎麼想都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白河眉頭擰得死緊,身後的鬼藤不自覺地伸了出來。徐維維正忙著堵大門,一邊堵一邊厲聲叫著幾個男人過來幫忙,轉頭看見正從白河身後探頭探腦的鬼藤,驚得差點把椅子砸自己腳上。

“這又是什麼?!”徐維維瞪著那幾根藤蔓,不受控製地叫了起來。

“我自己養的小東西!沒事,不用在意!”白河慌忙道,生怕

徐維維一個激動把自己也踢出屋子,卻見徐維維聞言,反而露出有些期待的心情。

“不愧是高級調查員的對象,居然連這種東西都能養……”徐維維望著那些藤蔓,神情已逐漸恢複冷靜,隻是五官仍因為在努力堵門而顯出幾分扭曲。

她費勁地用椅子將被撼動的門扇懟回去,轉頭問白河:“所以這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殺器嗎?”

“呃,倒也算不上……”白河這才驚覺今天的徐維維對自己的態度好像改善了不少,一時卻無暇細想,隻飛快轉動起大腦。

大殺器……這些藤蔓當然算不上什麼大殺器,但真要說的話——

能算得上大殺器的東西,他體內還真有一個。

一個大膽的念頭從白河的腦子裡冒了出來。

他眸光一閃,旋即抬頭,再次確認起屋裡的情況——

徐維維正忙著堵門,呂獲亦在她旁邊,許曉璐也正手忙腳亂地幫忙,老吳則被徐維維派去堵窗戶,這會兒正在找東西支在窗上。

天尚未完全黑下,而外麵的喪屍一時半會兒也進不來——白河打定主意,摁亮所有的電燈開關,跟著叫來老吳,將刺頭藤蔓鄭重地交到他手裡。

“這藤蔓裡有兩發子……兩團黑霧,能放兩次大招,你注意不要讓呂獲靠近它,該開大的時候它自己知道的。其它的細藤你看著,該使喚就使喚。”

白河側過身子,小心對老吳叮囑,又將隨身帶著的鉤爪給了他,教他該如何令鉤爪噴火——有了火,就能點燃其他東西,製造出更大的光,多少能有所抵禦。

除此之外,老吳和許曉璐身上應該都還帶有蘇越心之前留下的眼睛,這也能多少爭取一些時間。

“盯住呂獲,有機會就搶他的包,他包裡可能有水晶球。”白河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背對自己的呂獲,表情凝重無比。

老吳被他囑咐了這麼多,反而一陣心慌,兩手捧著那根腕粗的藤蔓,越發覺得白河這是在托孤。

“兄弟,你啥意思?”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彆做傻事啊……”

“不做。”白河冷靜道,“隻是要去睡一覺。”

“哦……啊?”老吳傻了,“這個時候你還睡得著?”

“鬼藤可以分泌毒液,控製好

劑量就行。”白河說著,抓起一根細藤,“最多三分鐘,我還不醒就叫醒我。如果情況不對,不用等三分鐘,直接搖我。”

他伸手在藤蔓上擼了兩把,沾了一手掌詭異汁液,正要去舔,又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想要控製夢境的話,睡前轉眼珠就行了是吧。”

“呃……差不多。”老吳也不傻,大概猜出白河這會兒要睡覺應該是為了改自己的夢標識,忙認真補充道:“不過重要的還是意誌,強大的意誌,要在夢裡不住強化你的念頭,將意念傳達進去。”

“行,意誌,懂了。”白河喃喃著,飛快地舔了一口掌心的汁液,然後非常乾脆利落地就地一倒,趕在失去意識之前,拚命轉動起眼珠。

耳邊傳來徐維維和許曉璐的驚呼,以及老吳慌亂的解釋——

“沒事沒事,問題不大,他就是被嚇暈了!正常的……”

……你特麼能不能找個好借口!

白河在心裡暗罵一句,意識旋即不受控製地沉入黑暗。在完全陷入睡眠的前一秒,他恍惚間意識到了一個之前被他不慎忽略的問題——

剛才……徐維維說……自己是誰的對象來著?

*

同一時間,另一邊。

小鎮的診所——或者說,灰霧創造出的“眠眼公館”內。

一團灰霧正沿著走廊急急移動,雲團般的霧氣上方,是小安的腦袋和半個身子。

此時他的形態,看上去肖似《阿拉丁神燈》裡的燈神,然而看他的表情,不太像神,反倒像是一個被非人嚇破了膽的凡人。

隻見他五官扭曲著,一麵快速移動,一麵頭也不回向後揮手。隨著他的手勢,一堵堵牆出現在他的身後,阻隔著他與來時的道路。

而幾乎就在每一堵新牆出現的同時,沉悶的碎裂聲也會緊跟著響起,即使隔著牆壁,灰霧都能清楚地聽見磚石掉在地上的聲音——

它心裡清楚,是蘇越心。她正追著自己過來,正一堵堵地敲掉攔在她麵前的所有牆。

……所以說,這個家夥到底是怎麼回事?

灰霧快要瘋了。

它本來覺得,自己已經贏定了——它成功地模仿了安眠的能力,將蘇越心困在了自己構建的夢境裡,又用夢標識封住了蘇越心的天賦

能力,這怎麼看,都是自己比較占優勢對吧?

但為什麼現在被追得滿屋子跑的人是它啊?

灰霧又驚又怒,害怕之中又忍不住開始反思,事情為何會發展成這樣。

明明一開始還是它占上風的——或者說,它以為自己占了上風。

能占到黑霧攜帶者的便宜,對它來說是相當的解氣的。尤其這個攜帶者還是蘇越心本人。它當時一個沒忍住,就有點飄,飄中還沒忘展示一下一個優秀反派的風度與逼格——

它指著個鐘,以一種很緩慢、很神秘的語氣對蘇越心說,我讓你先跑五分鐘。五分鐘後,我會去找你。若是你能堅持到這個小夢境瓦解還不被我找到,我就放你一馬。

蘇越心“哦”了一聲,反問道:“意思就是捉迷藏咯?”

灰霧:“……你現在還剩四分半。”

於是蘇越心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轉身走了。

——它當時還以為蘇越心已經感到害怕了,現在想來,這應該是含淚貓貓眼給它的錯覺。

蘇越心去的方向是舞廳,聽聲音,她拐進了舞廳旁邊的小走廊。作為一個同樣在眠眼公館帶過的人,灰霧非常強迫症地還原了自己記得的每一個細節——這很快成了它第二後悔的事。

因為四分半後,蘇越心又回來了。

推著一輛小推車。

推車上擺著管子鉗、斧頭、鐵管、鍋子、鍋鏟等一係列東西。

很顯然,她剛才去了一趟廚房,以及旁邊的雜物間。

她背上也背著好多類似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個馬桶搋子……也不知是怎麼固定上去的。

灰霧當時還沉浸在順風局的飄飄然中,看到蘇越心重回餐廳,不由愣了一下。

他當然猜到蘇越心會回來。像他們那種天生高傲的東西,根本就不知道苟且為何物;但他沒想到的是,蘇越心居然會帶著這麼……這麼一堆東西回來。

灰霧有點懵。

它望著推著小車來到餐廳中央的蘇越心,下意識地開口:“你又想玩什麼花……!”

它話未說完,便感到一股寒氣直逼麵頰。伴隨著一聲破空聲響,有什麼東西迅速地朝自己的門麵撲來——

灰霧本能地一縮腦袋,感到有什麼東西險險地從頭頂擦了過去。

它愣

了一愣,呆呆轉頭,看到一把鍋鏟正插在身後的牆壁上,兀自晃個不停。

灰霧:“……”

“五十秒。”樓下,蘇越心冷漠的聲音響起。

她將小推車換到身後,改以單手拉著,另一手,則從背後又抽出了一柄長勺。

“讓你先跑五十秒。”仰望著二樓的灰霧,她淡淡道。

“五十秒後,要是讓我抓到你,後果自負。”

灰霧:“……”

這就尼瑪離譜——當時的它如此想到。

為什麼我要逃。這裡是我的主場好吧?天生高等了不起嗎?要裝腔作勢起碼也得搞清情況吧?

它望著樓下的蘇越心,下意識地想要再放些狠話,卻無法忽略那種由靈魂深處傳來的小小的戰栗。

這才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在聽到蘇越心的那句話後,原本占儘優勢的它,居然真的感到有點害怕了。

……現在想想,那應該就是野怪們常說的“求生欲”。

正在走廊裡急急而奔的灰霧回憶起那時的情況,又是一陣氣悶外加欲哭無淚。

為了維持自己的風度,外加不信邪,它自然沒有聽蘇越心的話,先跑五十秒。

於是五十秒後,它就是被拖著小推車衝上樓的蘇越心給打爆了。

完全沒有依靠任何能力,輪著長勺就是揍,每一下都能精準抽到它被霧氣包裹的本體——節奏又快,狂風暴雨一樣的,等到灰霧反應過來時,它已經連著被抽了好幾下了。

被她抽到的地方還特彆疼,火燒一樣的。灰霧一開始還沒想明白,直到它看到蘇越心長勺上沾著的一點血跡……

是蘇越心的血。

它禁掉了蘇越心使用黑霧的能力,卻沒能禁掉她血的作用——而她血液的味道與自己的氣息相似,相比起來自己的氣息還要濃鬱許多,以至於自己一開始根本就沒發現這東西……

灰霧登時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慌忙動手修改起規則。因為蘇越心比它品級要高很多,它想要修改對方身上的夢標識必須得花一番工夫,但現在情況明顯已沒有給它慢慢修改的餘地,於是灰霧隻能一切從簡,直接抹掉了蘇越心手裡的長勺。

然後蘇越心她……她半秒停頓都沒有,反手從背上又抽出個長柄的玩意兒,逮著

灰霧繼續揍。

那東西被她舞出了一片殘影,以至於灰霧都沒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但它很快就意識到那東西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東西上同樣沾著蘇越心的血——這玩意兒不僅能讓它疼,說不定還能要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