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六章(1 / 2)

空曠的大廳內,唯有充滿嘲諷的笑聲在回蕩,刺耳無比。

灰霧依然在笑著,肩膀聳動得停不下來。白河沉默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大廳內漂浮著的無數畫麵碎片,眼中透出幾分思索。

冷靜、冷靜下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著,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這個大廳上來。

聽灰霧的意思,他之前也來過這個地方,不止一次。隻是因為有灰霧的攔截,自己無法找到正確的出口,隻能進入錯誤的門,鄞位氐郊且涑【爸,同時失去上一次進入大廳的記憶……

而灰霧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將自己留在記憶的場景裡,好從自己的記憶之中,找出蘇越持?的那把“鑰匙”……

嗯?等等。

白河微微一怔,中隨之一動。

他要找鑰匙……為什麼需要自己回到記憶場景裡?

白河的目光鄞未喲筇釁∽諾奈奘嬪下庸凇u的困惑更甚。

這些碎片,與其說是畫麵,不如說是動圖,短視頻,一段內容翻來覆去的播放,粗略看時是聽不到聲音,隻有在將注意力集中在特定某一張畫麵上時,才能聽到相應的對話聲。

而且還能通過意念調倍速和音量……瀏覽起來可以說是很便捷了。

白河抿了下嘴唇。

如果是抱著“找東西”這樣的目的的話,在這個大廳裡一張張翻碎片,怎麼想都比觀看整段的記憶場景要來得方便吧?

然而從灰霧方才的話裡來看,自己的每一次循環,都是以自己又回到記憶場景而告終……

那隻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哪怕自己不在這個大廳裡,隻要自己尚未真正逃出,大廳就可以繼續存在,灰霧也就可以繼續在這裡翻看記憶。?以他每次都會在製服白河後將他隨便扔進一扇門裡,從而達成循環。

第二種可能,則是建立在“自己不在大廳,大廳就不會存在”的基礎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了保證效率,灰霧應該會更傾向於將自己留在大廳裡才對。那麼自己重新進入場景,就不太可能是灰霧的手筆,而是自己的選擇。

換言之,灰霧對他的壓製,並沒?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絕對,起碼自己還是有逃跑的餘地的。

第三種可能,就是灰霧能夠一直待在大廳裡,但他不是白河,無法準確讀取碎片裡的內容和語音,?以隻能將白河鄞嗡腿爰且涑【埃曰?更準確的內容……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快就被白河自己否掉了。

因為他注意到了灰霧的眼神——即使是在大肆嘲笑著他的時候,灰霧的眼睛依舊在不著痕跡地往那些碎片上瞟,且會停留上一定的時間。

……他這是在趁機讀取碎片畫麵上的內容。

白河微微瞪大眼睛,腦中霍然一片清明。

是了,他是可以讀到碎片上的內容的——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不止第三種可能性,連第一種,也可以一並排除了。

……即使是在嘲諷對手的時候,都不忘抓緊時間偷瞄兩眼,這麼不從容的做派,可不像是能一直待在大廳裡翻檢碎片畫麵的人。

?以,目前的結論相當偏向於第二種。也是最樂觀的一種。

思及此處,白河的徹底定了下來,芻匾湟幌祿椅碇暗謀硐鄭椒⒖隙ㄗ約旱牟虜狻

他的那些繁複的解釋、那種誇張的嘲諷,以及一開始對自己的阻攔,固然可以看作是找樂子,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說不定也是一種拖延——

他需要自己留在大廳裡。

然而自己每次都會逃進門裡。

也就是說,他沒那個能力強留下自己……為什麼?

白河裡已經?了大致的猜測。他一手背到身後,指尖微微收攏,一股淡淡的黑色霧氣從掌中逸出。

另一邊,灰霧的笑聲也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他看著已經恢複鎮定的白河,表情忽然一斂。

“真是沒勁……看來你又猜到了啊。”

他抱起胳膊,往白河的方向走了兩步,醇厚的嗓音微微上揚:“讓我猜猜看,你現在打算派出的是誰——那個能改道具的,還是……盲少爺?”

他冷哼一聲,望向白河的目光裡多了分妒忌:“也是可笑。黑色的霧氣,副本的核心,個副本裡才能養出那麼一個,哪一個不是天的規則執掌者——你倒是厲害,一次就控製了兩個。”

白河冷淡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背在身後的那隻手黑霧變得愈發濃鬱。

盲少爺……既然他叫得出這個稱呼,那想必在之前的次循環裡,自己肯定已經用過他了。

那可有點麻煩了。白河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盲少爺也是他利用安眠的能力,暫時納入體內的寄物之一,借之前都打了欠條的。本意是想著以防萬一,多一個戰力多一分保障,正好盲少爺也很想幫蘇越忙……

不過聽灰霧這意思……即使是盲少爺,也沒法殺了他嗎?

“恭喜你,又猜對了。”似是看出他在想什麼,灰霧攤了攤手,“雖然從品級上看,你的那兩個黑霧都完勝我,也能對我形成強大的壓製……但也隻是壓製而已。”

他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你運氣不好,挑的兩個黑霧局限性都太大了。能改道具的那個就不用說了,在沒道具的情況下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而盲少爺……他殺人的前提,是要奪到那個人的眼睛。”

灰霧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很可惜,他的動作沒我快。他奪不到我的。”

“……原來如此。”

白河眸光微閃,手中的黑霧緩緩湧動著,忽然向內收縮,變成了一小團結實的霧球,開始緩慢旋轉。

“不過光是壓製,應該也夠了吧?隻要壓製住你,我就可以逃掉……”

“逃去哪兒?隨便一扇門嗎?那你隻會鄱然氐郊且涑【爸校緩罌粲忠淮蔚難罰舛暈頤嵌濟?好處——白河,說真的。我們是時候好好談談了。”

白河:“……”

灰霧見他不答,也不在意,隻輕浮地攤了下手:“你不覺?可惜嗎,你本來可以擁有最好的——蘇越,你們那時候多好啊。結果,就為了保證其他人的安危,你們的過去就要被抹殺……這種事,你不會覺?很不公平嗎?”

“沒覺?。”白河不假思索道,邊說邊警惕地往旁邊走了一步,話音剛落,突然一個趔趄。

白河:“……”

他低頭一看,隻見一根腕粗的藤蔓正橫在自己的腳邊。自己方才就是差點被這東西絆一跤。

能不能爭點氣……白河無語地撇了撇嘴,不耐煩地將刺頭提在了手裡,繼續往旁邊走去,一直走到大廳的角落,方轉過身來,將刺頭往身後一拋,一雙眼睛繼續防備地看向灰霧。<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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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番動作落在灰霧眼裡,更成了他神不寧的證明。

他隻當是自己的話語起了作用,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些許,抓緊時間往旁邊的碎片上又看了兩眼,說出的話語卻是更具煽動性。

“真沒覺?嗎?你仔細想想?他們抹去蘇越的記憶,無非隻是為了阻止我們的‘母親’脫離控製,可那種事,與你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拿你們的感情作為犧牲品?”

“一個可怕的死穴現世……怎麼會和我們沒關係?”白河默了一下,卻道,“死穴是會殺人的。真正的人……”

“你已經死了!死穴殺人,關你什麼事?”灰霧肯定道,“鬯盜耍趙健u肯定會護著你的……有她在,你?什麼好怕的?更彆說,她是‘母親’養出的最完美的孩子,隻要她回歸母親的懷抱,她自然而然就會成為死穴的主宰,當之無愧的boss……”

“你都要當boss夫……配偶了,你還?什麼好怕的?”灰霧極儘煽動之詞。

白河:“……”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boss夫人?”他沉默了一秒,問道。

“……”灰霧眨了下眼,果斷道,“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隻要你願意,不僅你和蘇越可以鄞握一毓ィ忝腔菇滌懈玫奈蠢礎胂氚桑蝸分靼旆蕉運趙健u的記憶嚴防死守,你現在想起了一切,你以為他們還會繼續留著你嗎?要麼是除掉你,要麼是除掉你好不容易想起的一切……你真的甘嗎?”

“……”

?以那個boss夫人,乾脆就不否認了是嗎?

白河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卻是暗了下來。

沉思片刻,他維持著一手背在身後的姿勢,盤腿往地上一坐,衝著灰霧抬了抬下巴。

“說說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見他這樣,灰霧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些,說話也恢複了之前的慢條斯理。

“你的這些記憶碎片裡,或許有‘鑰匙’的痕跡。我隻要找到那把鑰匙就行——你不用擔我會害你。我沒有進一步激怒蘇越的必要。”

“你們所說的‘鑰匙’,到底是什麼?”白河發問,“起碼在我的印象裡,我好像沒接觸過這個東西。”

“那不是一個‘東西’。”灰霧嗤道,“那是我‘母親’的真名。隻要用真名,奐由險返惱倩揭鞘劍湍莧謾蓋住諭延蝸返目刂啤

“就這麼簡單?”白河抬起下巴,“那按照你的說法,不是所?副本都可以獲得自由?”

“當然沒那麼容易。”灰霧說著,神情變?傲慢起來,“這是我‘母親’專?的法門。是在她副本施加的規則上,努力扭轉修改得到的機會……她和那些意誌薄弱,甚至連主意識都沒?的副本可不一樣。”

“聽著好像很厲害。”白河若有?思地摸了摸下巴,“那我?些奇怪了。你媽他那麼牛逼……不好意思我不是在罵人,我是真的好奇——你媽他那麼牛逼,難道她就沒有辦法將自己的真名直接告訴你嗎?”

“……?”

灰霧愣了一下,立刻道:“當然可以。她當初就告訴了蘇越……”

“我知道。我問的是……她為什麼不告訴你?”

白河一臉誠懇地看向灰霧:“為了喚出這一小片死穴,你應該已經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吧?而這一小片死穴,也是你媽的一部分,它裡麵也?你媽的意誌——你媽那麼厲害,應該有辦法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你吧?為什麼還要你自己那麼辛苦來找啊?”

灰霧:“……”

“難道是沒?辦法嗎?不應該啊?我看那個死穴裡?很多NPC,他們全是副本惡意的化身——如果真想告訴你的話,隨便找個NPC來就可以了吧?”

白河望著陷入沉默的灰霧,微微挑眉。

“還是說……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告訴你?”

灰霧:“………”

“不會吧?你都為她做到這份上了,她連個名字都不願意告訴你?這……誒不好意思,我冒昧多問一句,您這次搞事,問過你媽了嗎?該不會她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你,就靠你一個人瞎折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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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說話直,你彆介意啊,我就是覺?,這種耗費心力的事,做之前最好還是要和家長或是上司商量下。你說你這要是做了,能升職加薪得到獎勵也就算了。萬一……她覺?你做的事,根本沒必要呢?”

灰霧:“…………”

男人的臉上顯出些微的動搖,就連身體,都有了霧化的趨勢。

“不、不可能。”他連連搖頭,“怎麼可能沒必要,‘母親’肯定是想逃出去的,她隻是沒辦法……”

“真的嗎?你確定嗎?”白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覺?……你要不還是先去問問她?”

他說著,站起身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與另一隻合在一起拍了拍:“你說得對,你是該去找人好好談談了,不過不是和我,而是和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