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一百一十章(1 / 2)

最終兩人列出的名字,足足有兩頁筆記紙。

即使排除一些確定不會出現的名字,可供選擇的也有近二十條,範圍相當大了。

由白河陪著這麼梳理一遍,蘇越心也漸漸平靜下來,認真記憶起這些名字。她本來也是不用睡覺的,索性就直接等到淩晨三點,自己獨自又進行了一遍儀式。

結果卻算不好。

這次儀式的目的,隻是為了確定下有哪幾個名字是當真可用的。然而她在那個掛滿木牌的空間裡轉了很久,卻一所獲。

……不,倒也不算一所獲。她也是有找到一些木牌的。

隻是所有的木牌組合,都是不完整的。

就像是在刻意耍弄她一樣,所有的木牌組合都排得相當分散,在某些顯眼的位置,又會故意掛其他備選名中的關鍵字,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就在她費了好大精力,終於找齊了一個名字的大半部分後,她就會發現,剩下的最後一點,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簡直就像在逗貓玩一樣。

蘇越心望著滿牆密密麻麻的木牌,暗暗咬牙,心中湧起難以壓抑的怒氣,閉了閉眼,卻還是強迫自己壓下情緒,繼續投入到費時費勁的尋找之中。

這一次她找滿了五分鐘,出來後臉都是綠的。

白河依然在休息。蘇越心沒有吵醒他,而是自己又拿了紙筆,耐著性子將之前所記的名字又做了一遍梳理。

她這次找過了差不多一半的名字,再次鎖定了一些不會出現的字,將剩下的名字中含有這些字的再排除掉,剩下的備選項就隻剩五六個了。

五六個……蘇越心抿緊嘴唇,明明想要定下心神,內心的不安感卻越來越重。

而在三小時後,這份不安感又一次得到了證實。

——什麼都沒有。

三小時後,掛滿木牌的空間內,蘇越心不得不認清了這個事實。

所有的名字。他們能從她兩段記憶中挖掘出的,所有曾指向她的稱呼,全都是缺失的。

唯一可用的就隻有“蘇越”——這個同時也能指向死穴本身的名字。

要麼就放棄儀式,永遠地被困在這裡。要麼就先送走死穴本身,再尋求自己的出路——目前擺在她麵前的,就隻有這兩個選擇。

“……逗嗎?”

蘇越心徹底火了。

狂躁的黑霧翻湧如波濤,將滿室木牌拍得啪啪亂響,轉瞬間又吞噬殆儘。蘇越心猶感煩躁,如龍卷風一般在房間裡撞了幾圈,方逐漸平息,緩緩落地。

踩著小皮鞋的雙腳落在地上,她冷漠地抬眼,卻見麵前依舊是一片整整齊齊。

僅僅隻是眨眼的工夫,那些牆麵上便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一塊塊木牌井然有序地掛在牆,仿佛她剛才的暴怒隻是場笑話。

“……”蘇越心擰起了眉,身體不由自主地又開始霧化。

就在此時,隻聽“啪啪”幾聲響,?周牆麵又起變化——每麵牆麵都有部分木牌自動向翻起,露出光潔的背麵。所有的木牌背麵連在一起,恰好構成一個完整的弧度。

一個微笑的弧度。

?麵牆,?個明顯的微笑,毫不掩飾的嘲諷。

蘇越心:“……”

她閉起眼,克製地吸了口氣。

很好,不愧是能養出灰霧的副本,兩者激怒人的本事還真是一脈相承。

“真以為不敢揍你了是吧。”她低聲說著,周身冒出的黑色霧氣變得愈發濃鬱。

*

又一個小時後。

白河一醒過來就意識到,自己睡過頭了。

鬨鐘已經指到七點多的位置,他心裡一咯噔,趕緊爬了起來,一來到客廳,就見到正端坐在沙發的蘇越心。

她看去似乎很悠閒,手拿著一本語??材,正慢悠悠地看著。麵前的茶幾擺著幾根燃燒過的蠟燭,餐桌則放著拆開的豬肝。

看來她應該進行過儀式了……看她這態度,結果應該不壞?

白河如此猜測著,一邊與蘇越心打著招呼,一邊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視線無意識往茶幾一瞥,看到兩張壓在燭台下的紙片。

他立刻便意識到自己猜錯了。

隻見紙片,是列得整整齊齊的名字,全是他的字跡。而每一個名字,都有著一道劃痕。

白河又細細看了一眼,心不由沉了下來。

“這些名字你都試過了?”他在蘇越心對麵坐下來,試探地問道。

“嗯。”蘇越心平靜地翻過一頁,麵不改色道,“很遺憾,效果不太好。”

“……看出來了。”白河將兩張紙片拿出來,抿了抿唇,“就連‘小怪物’和‘花仙子’也不行嗎?”

“嗯。因為木牌裡沒有‘怪’、‘物’和‘子’這三個字。”蘇越心的視線牢牢鎖在書頁上,低聲道。

“……‘修水管的’也不行?”白河又往下看了看,驚訝地發現不光這個詞,什麼“修電視的”、“修電冰箱的”、“修空調的”……全部都都被劃掉了。

“嗯。因為也沒有‘修’字。”蘇越心平靜道。因為缺了這個字,所以“維修”相關的詞彙全都不能用了。

“的”字也是沒有的。“電”字倒是有,但是沒有“工”,所以“水電工”和“電工”這不行。

簡而言之就是,通過隱藏幾個關鍵字,這個副本順利打死了一大片的名字。

“這確實有點棘手了。”白河呼出口氣,“不要急,們再來好好想想……嗯,‘電’字是有的對吧?也許我們可以從這個方向想想看……”

“不用那麼麻煩。”蘇越心垂著眼簾,一邊翻著書一邊道,“另外想了個辦法。”

白河:“嗯?”

“這個副本無非是想困住。”蘇越心淡淡道,“既然這樣,那乾嘛非按照它的規則來?”

白河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把它拆了不就好了。”蘇越心理所當然地說著,將手裡的書輕輕合了起來,“拆了,自然就能出去了。”

白河:“……”

可以,這個思路很蘇越心。

“但……這樣做不會有風險嗎?”他望著蘇越心,蹙了蹙眉,“記得你過去說過,副本裡的規則不能隨便拆……”

“那是其他副本。”蘇越心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垂眼望著手裡的封麵,表情沒什麼變化。

“你還記得之前和你所說的猜測嗎?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這裡的規則。”

蘇越心手指摩挲著書

封,依舊沒有抬眼。

“在察覺‘蘇越’就是這個副本的真名後,能感覺到,和它之間的聯係似乎再次出現了。這樣一來,對這個副本的影響多半也會增強……總之,應該是能控製住局麵的。”

“是嗎?”白河觀察著蘇越心的神情,眸光微動,“那……我能做什麼嗎?”

“沒什麼需要做的,先離場就是了。”蘇越心立刻道,“你現在頂替的是NPC的身份。一旦我開始破壞副本,你很有可能也會受到影響。所以你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哦……這樣。”白河默了一下,點了點頭,“嗯……涉及到副本規則這個層麵,是不太明白。但你應該不會騙的,對吧?”

“……我騙你做什麼。”蘇越心靜默一會兒後說道,“對了,你要不要先吃個早飯?”

白河安靜地望了她一眼,片刻後,微微提了下唇角:“嗯,也好。”

*

因為物資有限,白河早上就用麵包和飲用水簡單應付了一下。蘇越心不吃也行,本身也不想浪費物資,就隻在沙發靜靜坐著,又翻起了手裡的課本。

這個季節的天亮得比較晚,直到此時才有陽光從雲層裡鑽出來。蘇越心的位置正好正對著窗口,淺淡的日光從窗戶裡透進來,恰好打在她的臉上。

蘇越心微微眯起了眼,白河想起她以前好像不是很習慣太陽光,當即道:“你要不坐過來吧?”

“沒事。”蘇越心說著,將手裡的放了下來,抬頭往窗外看了看,伸手在麵前遮擋了下,卻沒有移開眼。

白河盯著她看了會兒,見她確實沒什麼不適,方暗暗鬆了口氣。

鬆口氣後,他不知又想到什麼,輕輕笑起來:“其實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以前都不喜歡在太陽下活動,又為什麼會說喜歡太陽。”

蘇越心聞言,卻是怔了一下:“有這麼說過嗎?”

“你不記得了?”白河亦是一怔,“就是……咳,就是我出車禍的那天。說月色很美,你說你不喜歡月亮……”

“哦,想起來了。”蘇越心眨了眨眼,緩慢地說道,“嗯……是我沒表達清楚。但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啊?”白河又是一愣,“那是什麼意思?”

“……算了,這不重要。”蘇越心短短地沉默了一下,站起身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現在感覺怎樣?沒問題的話,現在就走吧?”

白河空張了張嘴,本想找點理由再逗留一會兒,在蘇越心不容置疑的目光,卻又默默閉上了嘴。

白河想要離開的話,需要一個封閉且人的空間。蘇越心將他送到了臥室裡,替他鎖所有的窗戶,拉窗簾,並在窗戶邊沿布下一層屏障似的黑霧。再三確認沒有問題後,又將裝著毛毛和田飛飛的背包交給他,希望他能帶他們一起離開。

直到做完這一切,蘇越心方準備離開。白河趕在她即將關上房門的那一瞬叫住她,目光平靜而溫和。

“你確實可以出去的,對嗎?”他向蘇越心確認。

蘇越心歪了歪頭,視線劃過有著漂亮紋理的地板。

“當然了。”她低聲說著,飛快地收回目光,快步走出了房門,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門關上,反鎖。

連通著臥室的走廊是照射不到陽光的。她望著封閉的臥室門,默默向後退去,一直退到客廳的入口處,側過頭,看到客廳窗外大片投進的金燦日光。

……已經想不起來當時是怎麼想的了,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說出“更喜歡太陽”這樣的話。

明明她喜歡的,隻是像太陽一樣的人而已……

蘇越心默默想著,奈地歎了口氣,輕輕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