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長子當年是陛下正式冊立過的世子,於情於理,承襲公爵的都應該算徐宴。
“新媳婦出身不好,家裡難免有閒言碎語,她是宴兒的元配妻子,不可讓人欺負了她去。”
“母親放心,我會吩咐下去的,給新媳婦院裡添些得力的人。”
“我院裡有兩個二等丫鬟,尋煙和牧雲,做事還算穩妥,提為一等丫鬟送去卻了齋吧。”
“是。”陳氏答得果斷,心裡卻嘀咕開了。
尋煙和牧雲跟在婆婆身邊四五年了,都是精明厲害的,倒舍得送給孫媳婦。
老太太果然偏心孫子,縱然不喜孫媳婦,也一定要偏袒。
她倒要看看,等老太太見到那狐狸精似的孫媳婦,還疼不疼得起來!?
*
同一時間,蓮橋巷的薛家亦是張燈結彩。
隻是與定國公府的華麗沉靜不同,薛家裡裡外外人頭攢動、熱鬨異常。
薛凝寧要嫁的是堂堂定國公府的嫡長孫徐宴,定國公府是一品公府,一品哪!薛家往上數五代都沒有出過五品以上的大官。
定親的消息一傳出,親戚們都坐不住了。
沾親帶故的不說了,連出了五服的都趕過來湊熱鬨,給薛凝寧添妝。
薛凝寧的爹爹薛承義隻是工部六品主事,閨女跟一品國公府攀上親事,著著實實是令人豔羨的高嫁。
外人們不知定國公府為何會登門提親,親戚們也好奇,偏連番追問也打探不出半點消息,隻說是緣分使然。
等薛母安頓好親戚們,已經快到子時了。
疲憊不堪的薛母沒有回院休息,而是拐進了女兒的小院。
院門和廊下高懸著大紅燈籠,屋裡已經滅了燈燭。
丫鬟尺素上前道:“姑娘半個時辰前就上榻了,隻是一直沒睡著,還在屋裡發呆呢。”
“知道了,我去瞧瞧。”
薛母在心中微微一歎,推門入內。
榻上的人聽到聲響,挑開了帳幔,可憐巴巴地喊了聲:“娘。”
薛凝寧今年十六歲,生得杏眼桃腮、俏麗婀娜。
夏日天熱,薛凝寧身上隻掛了個杏色肚兜,饒是薛母早已見過多回,亦不免驚心動魄。
閨女來月事不過半年,竟已出落得這樣豐腴,細柳蜂腰,怒聳飽滿,再養上幾年,不知會長成什麼勾人的模樣。
雖然不是壞事,到底張揚了些。
“等你去了定國公府,行事做派務必端莊一些。”
“啊?”薛凝寧有些疑惑,她行事哪裡不端莊了?
“裁衣裳的時候叫裁縫給你做得寬大些,腰帶也彆係緊了,知道嗎?”
女兒的心性品德她自是不疑,隻是定國公府門楣太高,將來婆家不喜,自家未必能幫女兒撐腰。
京城裡人人豔羨薛凝寧這一步登天的福氣,為人父母的擔憂卻不是外人所能體會的。
“為什麼要穿寬大的?”薛凝寧有些不悅。
“定公府裡不像咱們家這麼清淨,那是三世同堂、幾房人都住在一起,人多嘴雜,有什麼行差踏錯的,長輩定然不喜。”
定國公府是從開國至今興旺到現在的簪纓世族,這一代定國公和安老夫人高壽,並未讓兒孫出去開府單住,而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處。
而薛家卻全然不同,薛父是家中次子,成婚後置了宅子單住,家中有一妻一妾一子三女,門戶還算清淨。
麵對定國公府這樣的世家大族,即使是薛母都心生畏懼,何況年僅十六的薛凝寧。
這兩年薛母也教教薛凝寧看賬本、學理家,可她想的都是跟他們自家差不多的人家,如何能想到薛凝寧要嫁去定國公府。
女兒高嫁公府,不能違心的說是壞事。
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隻是娘家不能為女兒提供任何助力,實不知女兒能不能承接得住這份福氣。
若是……她寧可沒有這福氣,讓女兒平平穩穩地過一生。
“那跟衣裳都什麼關係?難道公府的人穿衣裳都喜歡穿得寬大?”
見女兒懵懂無知的樣子,薛母板著臉道:“娘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都要嫁人了還跟長輩頂嘴,等到了公府,看你怎麼辦?”
“知道了。”薛凝寧心裡不滿,卻隻得應聲。
薛母知道女兒沒聽進去,想了想,到底還是把方才聽說的事說了出來。
“有件事原是不該今日說的,隻是你都要嫁為人婦了,總要擔起事來,早些告訴你,你心裡有個數。”
“什麼事啊?”
“你表舅的三侄兒是給定國公府廚房送貨的,他說公府裡住著一位表姑娘,年紀跟咱女婿差不多,一直未嫁,公府裡的下人都說,她原是要許給女婿的。等你進了府,可千萬想辦法拖住此事,在你有子息前不能讓女婿納妾啊。”
薛母說完,見薛凝寧沒有說話,想她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她歎口氣,扶著薛凝寧躺下。
跟定國公府相比,薛家門楣太低,公府裡要納妾,薛家哪裡說得上話,隻是瞧著女婿性子清冷,為人正派,盼他能多憐惜寧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