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今宵看碧霄,牽牛織女渡河橋。
七月七日的牛郎織女相聚之日,也是姑娘們乞取智巧、祈禱幸福的日子。
定國公府、英國公府、成國公府、寧國公府是世交,每年乞巧節,四大國公府的姑娘們都在一處過,今年正好是定國公府操辦。
這是安老夫人交給薛凝寧辦的第一件事,薛凝寧不敢怠慢,事無巨細都一一過問。
等到天色將暗,三家國公府的姑娘們陸續登門。
薛凝寧安排姑娘們在花廳用晚膳,食單是段語芙和徐芳幫忙擬的。
今日是她第一次是徐宴妻子的身份對外交際,也是她頭一回見到其他國公府的姑娘,多少有些拘謹,簡單寒暄過後也無甚話可說。
好在徐蓉、徐芳連同段語芙跟客人們都是十分熟悉了,見了麵有說不完的話,也不用薛凝寧張羅什麼,隻要她在旁陪著就好。
等到晚膳過後,姑娘們手挽著手到院子裡拜月祈福,圍著桌子穿針引線,如此又熱鬨了半個多時辰方才散去。
薛凝寧把其餘三家的姑娘挨個送上馬車,長長鬆了口氣。
讓她籌備乞巧宴是二嬸的主意,雖然二嬸由始至終沒有過問,但薛凝寧心裡始終有種隱隱的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麼。
還好是錯覺。
薛凝寧去正院回了話,向祖母交了差,這才徹底放心。
“相公回來了嗎?”薛凝寧問。
牧雲道:“公子派人傳了話,今兒回得晚,叫夫人早些安置。”
“噢,”薛凝寧微微有些失落。
徐宴時常進宮在禦前侍奉,每日早出晚歸,薛凝寧想叫他從書房搬回來的話,也一直沒機會說。
見薛凝寧怏怏,牧雲道:“要不夫人今晚早些睡,明兒早些起,跟公子一塊兒用早膳。”
徐宴為了讓薛凝寧多睡,早起不曾驚動她。
薛凝寧垂眸,思索了一會兒:“讓人給門房傳話,等相公回來,請他來湖心亭。”
今日是七夕,牛郎和織女都能相聚,難不成她和徐宴比牛郎織女還慘嗎?
“是。”
牧雲陪著薛凝寧到了湖心亭,隻是夜深了,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下人路過去傳話。
薛凝寧便讓牧雲去傳,自己在湖心亭裡坐下。
今晚星河燦爛,薛凝寧仰望星空,很快找到了牛郎星和織女星。
“這府裡幾時有了這麼標致的美人兒?”
一個輕佻的聲音從旁邊響起,薛凝寧蹙眉,回過頭,見一個衣飾華麗的少年站在池塘邊的棧道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模樣還算周正,隻是神情輕浮,令人忘之生厭。
“你是徐源?”
他這打扮絕不是小廝,五官跟陳夫人有六七分相似,薛凝寧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知道小爺?”徐源愈發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嬉皮笑臉道,“真是個聰明的小美人。”
薛凝寧見他話語輕浮,眼看往湖心亭走來,疾言厲色地表明身份道:“:……我是你的長嫂。”
這句話一出,徐源露出驚訝之色,也停下了腳步。
薛凝寧道:“祖母讓你禁足,不到鄉試不得外出,你怎麼在府中行走?”
正在此時,牧雲走了回來,見徐源站在這裡,又見薛凝寧滿目怒容,猜到是徐源不認識薛凝寧,對薛凝寧出言不遜。
“夫人,公子的馬車已經到府門前了。”牧雲轉頭看向徐源,“二公子怎麼在這裡?”
徐源是認識牧雲的,知道她是老太太身邊得力丫鬟,見牧雲說話,這才明白薛凝寧的確是徐宴的妻子。
又聽到徐宴回來,徐源忙換了語氣,哀求道,“嫂子,我被關了一個多月,實在思念爹娘,所以才偷偷跑出來,求嫂子饒我這一回,彆告訴祖母和大哥我出來了。求求嫂子了。”
薛凝寧著實厭惡徐源,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把臉彆過去。
牧雲道:“二公子快請回去,否則大公子就要過來了。”
徐源有些怵徐宴,聞言立馬跑了。
牧雲趕忙走到湖心亭,“夫人,要不我們回院裡等公子吧。”
“剛剛你是嚇唬他的?”薛凝寧問。
牧雲點頭:“二公子自幼驕縱,在府裡也就懼怕公爺和大公子。”
“他不怕祖母嗎?”
牧雲沉默片刻,低聲道:“二公子舌燦蓮花,很會哄老太太,便是被抓到什麼錯處,也能三言兩語就讓老太太消氣。”
“這麼說他跟徐蓉也差不多了。”
見牧雲不語,薛凝寧追問:“還有什麼內情?”
“蓉姑娘隻是嬌氣一些,日常不過說話難聽,二公子……”
“他怎麼了?”
“他院裡伺候的丫鬟,沒一個能逃出他手掌心的,他在江南蓄妓,著實一點都不奇怪。”
薛凝寧驚了:“祖母不管嗎?”
“府裡管家的是二夫人,但凡有丫鬟不聽話,都說是丫鬟狐媚想勾引二公子,有幾回老太太過問,人早就被二夫人發賣出去了,根本無從查證。”牧雲歎道,“不過老太太多少是知道些的,所以才打發二公子和三公子一塊兒去江南讀書。”
原來如此。
薛凝寧聽了,對徐源的厭惡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