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霍克利的表情有瞬間空白。

不知為何,在聽清楚問題的一刹那,他竟恍惚產生了一種自己從此以後就要成為男人中的叛徒的預感……

“肯定是錯覺吧?”他想。

深吸了一口氣,這位一向驕矜的黑發先生垂眸認真看向滿臉好奇天真的戴維斯小姐,嘴唇微微動了動,半晌才用一種有些虛張聲勢的語氣回答道:

“小姐,這不是你該詢問的問題,有身份的女士……”

“但他們都希望我嫁給布坎南先生,”裴湘理直氣壯地打斷了霍克利的敷衍解釋,並直率地詢問他,“難道我不應該了解清楚他的感情狀況嗎?”

霍克利想,姑娘嫁人前確實應該打聽清楚男方的一些感情經曆和為人做派。但是……那都是私下裡進行的,再由關係親密的家人長輩告知相關消息,而不是貿然詢問一位同樣年輕未婚又沒有親戚關係的男士。

“這可真不夠淑女,”他在心裡無奈抱怨,不過,看在這姑娘一個月前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的份上,他倒是不能太苛求她的交際禮儀,畢竟她能恢複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很出人意料了,“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布坎南那家夥惹出的麻煩,嘖!”

“咳,戴維斯小姐,”霍克利下意識避開了裴湘充滿信任的眼神,狡猾地反問道:“你難道不相信你父母的眼光嗎?”

——如果相信,就無須多問。

裴湘眨了眨眼,心說我又不能大聲說不相信丹寧男爵夫婦,於是,她也不正麵回答霍克利的問題,反而幽幽一歎,輕聲道:

“雖然我忘記了許多事,但經過一個月的學習,還是有所收獲的。上帝的旨意是,一個男人要和一個女人組成家庭,要對配偶忠貞不二,祂教誨信徒,婚姻關係是神聖的,聖壇前的誓約也該是真心的;詩人說,愛情是嫉妒,是唯一,是相互吸引和不離不棄。所以,如果布坎南先生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那我就祝福他,然後親自告訴我父母,我和布坎南先生不合適。”

“戴維斯小姐對婚姻和愛情的認知很全麵,”霍克利乾巴巴地附和了一句,隨後語氣一轉,繼續避重就輕地說道,“但是,我想布坎南先生不會讓……那種女人成為他婚姻的障礙的,更不會愛上那種女人。”

“那種女人,是哪種女人?咦?!你的意思是……布坎南真的有一個金發情婦嗎?”裴湘先是疑惑地蹙了蹙眉,旋即眸色一亮,立刻追問。

“……不,我隻是舉個例子。”

“那就是沒有啦?”裴湘燦然一笑,放鬆說道,“我很高興聽到這個答案。這樣的話,就說明我落水的事肯定和布坎南先生無關了,不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真好!”

裴湘的這個結論令霍克利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不該幫布坎南徹底撇清某些嫌疑。

可不等霍克利做出“當好人還是當叛徒”的決斷,他就聽到麵前的漂亮姑娘用清亮婉轉的嗓音胡言亂語道:

“那麼,我記憶裡的那個抱著布坎南先生的金發女人是誰呢?不是情人的話……是他的姐妹親人嗎?那樣的深入纏綿親吻……是你們美國人的特殊禮節嗎?啊,抱歉,我都記不得了,最近隻來得及跟老師學習英國人的禮儀。”

道完歉,裴湘還特意靦腆羞澀地笑了笑,又用一種好奇驚歎的目光飛快打量了一眼卡爾·霍克利……的嘴唇。

霍克利:……

霍克利覺得自己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在一場談話中產生這種無奈又狼狽的感覺了。

“不,戴維斯小姐,咳,我認為你完全不需要道歉。”

男人捏了捏鼻梁,他現在煩透了托馬斯·布坎南。

清了清忽然有些乾澀的嗓子,霍克利快速而堅定地說道:

“我們美國人絕對沒有你記憶中的那種……過於熱情的禮儀。”

“是纏綿。”裴湘認真地輕聲糾正。

霍克利閉了閉眼:“我突然記起來了,戴維斯小姐。之前確實恍惚聽人提到過,布坎南來倫敦後就認識了一個金發的女人,他們關係親密,非同尋常。”

“真的嗎?”裴湘露出狐疑表情,“隻是聽說而已,也許是個無聊的謠言呢。仔細一想……對了,霍克利先生,我落水時出現的那兩人中,金發的那個,真的和布坎南先生認識的金發女人有關嗎?我認為是巧合的可能性非常大,上帝知道倫敦城裡有多少位金頭發。雖然,嗯,最近我一聽到有人建議我們一家乘坐泰坦尼克號去美國就感到非常抵觸,甚至連有機會體驗那艘豪華巨輪的初航都不感興趣了,但那也不能說明什麼的,是不是?”

“感到非常抵觸?”

霍克利目光微凝,順著裴湘的暗示飛速思考著:

“金發這個線索確實說明不了什麼,但為什麼戴維斯小姐回想起落水相關的細節時,偏偏就記起了布坎南和情人親密擁抱的畫麵?她是在哪裡見到的?肯定不是她日常出入的場所。還有,她有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告訴旁人?是沒有,還是來不及?所以,那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管發生了什麼,在權衡過利弊後,霍克利決定參與到調查中來。雖然這件事和他沒有多大關係,但是卻能賺回人情。

還有,如果落水之事真的和那個叫做艾拉的金發情婦有關,那事情可就格外有趣了。

到時候,戴維斯家族和布坎南家族之間的聯姻計劃也許就會出現變故了,這對同樣是美國豪門的霍克利家族來說,還是有些好處的。

再加上丹寧男爵的感謝、布坎南不得不支付的“封口費”,以及麵前這位雖然失憶了但卻非常值得交好的戴維斯小姐的友誼……林林總總的好處加在一起,足夠彌補他調查真相時花費的人力物力了。

就在卡爾·霍克利衡量利益得失的時候,裴湘也在琢磨這次的臨時起意會給自己帶來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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