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這位警員再多追問什麼,他身旁的同事就打斷了他的話。對方強硬地攬著他遠離了霍克利一行人,並大聲吆喝著:
“走,去看看那些受傷的倒黴家夥。輕傷不管,嚴重的,必須得儘快送去醫院。對了,還得聯係他們的家人朋友,警局可不負責這些人的醫藥費。”
兩名警員走遠了,剩下的人雖然也都覺得真正開槍者另有其人,但誰也沒有多問。不管怎麼說,保護霍克利家的繼承人和救治混亂中受傷的抗議者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其餘情況都可以慢慢調查。
霍克利和裴湘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情況,不忘安排人去統計他們剛剛破壞了人家多少財物,對了,還要賠償給那個司機一輛新車。
又等了一會兒,趕來增援的警察漸漸多了起來,參加抗議活動的人群被有序地疏散開,橫在路中央的馬車也終於被移開了。但可惜的是,駕駛馬車之人卻找不到了,這無疑再次證明了這是一場提前策劃好的陰謀。
這時,在另外幾輛被堵的車輛中,有四名乘客分彆從三輛車上下來。這些目睹了槍擊事件整個過程的乘客躊躇了片刻後,還是朝著霍克利這邊走了過來。看神情,他們應該都是認識霍克利的。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霍克利見熟人過來打招呼,就又多留了一會兒和他們寒暄了幾句,主要是把裴湘介紹給這幾位費城上流社會人士,並正式宣告他已經訂婚了。
因為亂糟糟的環境和還未徹底排除的安全隱患,前來打招呼的兩男兩女很快就告辭離開了。
霍克利也準備護著裴湘離去,但卻被攔了下來。
“霍克利先生,”剛剛那位年輕警員小跑過來,飛速說道,“請等等,那邊有一名傷者說,他是你們家的司機,姓密特朗,路過這邊是因為之前去火車站接你回家。嗯,可以請你去看看他嗎,再辨認一下他的身份。”
霍克利眉頭微皺。如果是其他雇員在工作期間受傷了,他會過去慰問一下然後支付醫藥費的,可讓他去探望那個可疑的小密特朗?
脾氣並不好的大少爺覺得自己並沒有對一名陌生警員解釋的義務,也不信任對方,於是便冷聲拒絕道:
“你們先把人送到醫院吧,過後,我會吩咐管家去辨認的。如果他值得我支付醫藥費的話,我會慷慨打開錢包的。”
這名警員之前就不滿霍克利把開槍射擊的事推脫到一位柔弱美麗的年輕淑女身上,現在又見他表現得如此冷酷自私吝嗇,甚至沒有絲毫的憐憫心,不禁心生怒氣。
他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再次語氣生硬地勸說霍克利去看看那個滿頭滿臉都是血的傷者。然而霍克利完全不為所動,甚至轉身就走。
年輕警員被霍克利這種傲慢冷血的表現氣得不行,但他也無法上前攔著不讓霍克利離開。
憋悶之下,他就想小小地教訓一下這種毫無憐憫之心的混蛋有錢人,於是便對著不遠處抬擔架的護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彆走對麵那條小路了,改道從霍克利這邊抬著傷患離開。
他這樣做的本意就是想讓霍克利近距離看看傷者的悲慘狀況,如果能喚醒對方的一些同情心那就太好了。如果不能的話,萬一卡爾·霍克利是個膽小鬼呢,正好用血糊糊的場景嚇一嚇他!
於是,在年輕警員的小心思下,抬著小密特朗的擔架的兩名護工臨時改道並從霍克利的身邊經過。
當然,即使經過也不會靠得太近,因為霍克利和裴湘身邊一直有人防護。
然而,對於躺在擔架上的小密特朗而言,這麼近的距離已經足夠了。
他的右手一直捂著左胸,斷斷續續地呻and吟,再加身上臉上的血痕,看上去確實受傷頗重,也非常容易令人放下戒備之心,比如霍克利雇傭的安保人員。這些人在戒備著不知是否存在的殺手同夥時,無意間忽略了那些擔架上的傷者。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未料到那名年輕警員經驗不足且同情心極強,根本沒有冷靜下來並認真檢查過小密特朗的真實傷勢。
所以,當觀察好逃跑路線的小密特朗從一直捂著的左胸位置飛快抽出槍支,並準備瞄向霍克利與裴湘的時候,附近幾名安保人員的反應就慢了一拍。
所有人中反應最快的,卻是本來應該受到保護的霍克利。餘光瞥見小密特朗掏槍動作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往前踏了半步直接擋在了裴湘身前。
而被擋住視線的裴湘雖然沒有看到小密特朗掏槍的動作,可卻在霍克利緊張戒備上前的一瞬間,憑借著她自己對危險的敏銳感應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
千鈞一發之際,裴湘腳下一轉,順著她和霍克利交握在一起的手猛然發力,毫不猶豫地把擋在前麵的未婚夫往旁邊一拽一推,與此同時側身躲閃並揚起手腕,再次扣動了下車後就一直藏在袖子裡的槍。
情急之下,她根本無需刻意瞄準,好似天生就知道該如何戰鬥。
這一連串的救人加反擊動作一氣嗬成,好似行雲流水般自然而無掛礙,又快若流星急如旋風令所有人都反應不及。
等到小密特朗手中的槍支“啪嗒”一聲摔落在地,而他本人猝不及防地痛呼出聲後,所有安保人員和警察才都驟然反應過來,剛剛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負責警戒防護的都立即心神繃緊不敢再有絲毫鬆懈,逮人押送的都迅速撲上去狠狠按住小密特朗。但不管這些人在做什麼忙什麼,他們的餘光就是忍不住要往裴湘身上落。
此時此刻,再沒有人質疑之前的那一槍是誰開的了。
還有就是……
裴湘小心翼翼地蹲在霍克利麵前,關切地看著醫護人員檢查未婚夫的傷勢。
“怎麼樣怎麼樣,很嚴重嗎?”
剛剛帥氣果決並一把甩開未婚夫的女戰士神槍手此時正眼巴巴地瞧著霍克利的胳膊。
她眉目楚楚,眼角泛紅,那蹲在地上的纖柔背影在寬大的、適合藏槍的鬥篷外套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弱不禁風,惹人憐惜。
“扭到了,骨頭應該沒有受傷,初步判斷是肩關節脫位。”一位戴著圓眼鏡的老醫生不緊不慢地給出了診斷結果。
裴湘見霍克利難受得麵色都泛白了,也跟著心疼不已,她此刻就好後悔之前沒有堅持訓練自己對力量的細微掌控。
——若是早知今日,我就不該總用板磚鋼筋什麼的做力量訓練,應該換成羊腿或者豬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