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2 / 2)

他迅速坐起身,心裡頭的第一個想法是住在三樓的女兒怎麼樣了。緊接著,他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因為他的女兒健康又平安,此時就在他的身邊,還精神抖擻地拿著槍和一個英國男人對峙……

“對峙?等等!卡爾梅拉,現在是什麼情況?”

裴湘瞥見自家老父親瞬間瞪圓了的灰藍色眼睛,覺得講故事還是要詳略得當。比如,關於她臥室裡的局部血腥情形,完全可以幾句話帶過,需要詳細解釋描述的,是整體情況。

聖費利切伯爵聽完女兒的敘述後,頓時慶幸不已。他當即就要告訴女兒,該如何聯絡這座農莊裡他們父女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隻是,不等老伯爵詳細解釋,基督山伯爵便出聲阻攔道:

“聖費利切大人,還請慎重一些。您確定這位舉著槍的小姐就是您的女兒卡爾梅拉嗎?或許,她是心懷叵測之人精心偽裝的。”

老伯爵立刻搖了搖頭,異常篤定地說道:

“作為父親,我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女兒,這就是我的小卡爾梅拉。威爾莫先生,您多慮了。當然,我知道您現在這樣謹慎戒備是出於對我的保護與關心,但是請相信一個父親的直覺吧。”

基督山伯爵遲疑地望向站在老伯爵床邊的年輕姑娘,再次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他想,如果她是假的聖費利切小姐的話,那她的偽裝無疑是非常高明的,那老伯爵就當真危險了;如果她是真的話,那今晚發生的這一切,倒是讓他對意大利的貴族女性們多了一份全新認知。

——就是不知道是大多數都如此,還是麵前這個神奇變異了?

而在基督山伯爵猶豫不決之際,裴湘對這個男人也始終藏著懷疑,並且同樣沒有放下槍的打算。

——誰知道這位威爾莫勳爵的真麵目到底如何呢?

老伯爵望著互相戒備著的一男一女,沒有再勸說什麼,而是直接起身下床並披上睡袍,然後不緊不慢地朝著臥室窗邊走去。

他抬手拉起一側窗簾,露出了被窗簾遮掩的半麵牆壁,那裡鑲有一排六枚玫瑰花造型的金屬掛鉤,瞧上去應該是用於鉤掛紗簾的。

“卡爾梅拉,威爾莫先生,我現在就聯係絕對可信的屬下,”老伯爵把手搭在中間的一朵玫瑰花‘掛鉤’上,溫聲解釋道,“放心吧,隻要他聽到我的緊急傳訊和提示,一定會幫我們把農莊裡的害蟲徹底清理乾淨的。嘿,那位老夥計一向是清理害蟲的好手,無論什麼時候。”

裴湘一邊好奇地瞧著聖費利切伯爵的動作,一邊更加戒備地留意著威爾莫勳爵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微小動作。

她知道,如果威爾莫勳爵當真和庫庫默托那些人是同夥的話,此時一定會阻止父親拉響這個隱藏在暗處的警示鈴的。畢竟誰也不清楚這個拉鈴啟動之後,能夠引來多少人和多少援助。

同樣,基督山伯爵也在時刻注意裴湘的一舉一動。他甚至都沒有去觀察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拉鈴設置和老伯爵的動作,隻是專注地盯著裴湘,以防她突然襲擊老伯爵。

這半分鐘左右的時間似乎過得極慢。直到老伯爵做完了一切並重新放好窗簾,裴湘和基督山伯爵才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這次,是裴湘率先垂下槍口並後退一步。

裴湘想,她之前大概是完全誤會這位先生了,他不是敵人,反而對他們父女提供了很大的幫助。不過,鑒於這位先生的偽裝外貌以及客房內的不尋常情形,她還是保留了最後一絲警惕。

基督山伯爵也移開了武器。

理智上,他此時已經完全相信對麵的女子就是聖費利切小姐了。但由於裴湘之前說謊時的表情一直十分真摯自然,說哭就哭,語氣還那樣一往情深,如果不是湊巧……

基督山伯爵一想到自己當時竟然差點兒動搖了,就覺得很難立刻放下所有懷疑並完全相信對方。

屋內暫時陷入了一片沉默當中,但絕對不安靜,因為裴湘又開始做各種防範措施了。

當她從老伯爵的床底下拽出一條長長的繩索時,彆說基督山伯爵了,就是那位當父親的都驚住了。他完全不知道女兒還在他的房間裡提前準備了這個。

良久,德·聖費利切伯爵慢吞吞地說道:

“羅卡爾總管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這麼快就能按照你的要求準備好這樣的長繩,而且還是兩條。”

裴湘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歎道:

“我之前一直相信,以羅卡爾先生的能力,無論在哪裡都會有一個光明未來的。”

至於以後會不會相信,那就得看調查結果了。

隨著裴湘忙來忙去地做著各種防禦安排,基督山伯爵心底對她的猜疑也徹底消失了。畢竟假的伯爵小姐不會提前藏好繩索,也不會這樣用心做準備。

半個小時後,門口傳來一陣急促卻有節奏的特殊敲門聲,聖費利切伯爵看了女兒一眼,親自起身去開門。當然,他手中也拿著槍。

門開了,園丁貝魯斯朝著老伯爵行了個禮,迅速彙報道:

“大人,二樓及以下區域目前是安全的,小樓外麵也加強了巡邏,農莊裡的所有可疑管事都被控製住了。另外,我們在大門處抓到了一個叫做特魯達的強盜,在花園裡逮到了兩個望風的。之後,安東尼又在一樓的儲物間內發現了兩個已經被捆綁起來的家夥。根據那兩人的交代,我推測抓住他們的人應該是威爾莫勳爵。”

“三樓的情況怎麼樣了?”

貝魯斯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下來:

“大人,情況不太好,安東尼他們正在處理。初步估計,三樓此時還有兩名強盜,一名正站在小姐的套間門前和我們講條件。他說,庫庫默托就在小姐的房間裡,並且已經挾持了小姐。對方威脅我們,隻有答應放他們走,他們才不會傷害小姐。大人,安東尼讓我下樓來問您……”

“彆聽他們胡說,”不等聖費利切伯爵出聲,屋內的裴湘就繞到門邊,露出了她那張美麗的麵孔,並對貝魯斯柔聲說道,“你瞧,我就在這裡,十分安全。他們手中並沒有人質,讓安東尼他們抓人吧,不用顧忌什麼。”

“卡爾梅拉小姐!”看到突然出現的裴湘,貝魯斯吃驚地長大了嘴巴,然後又飛快合攏,圓圓的臉上頓時綻放出驚喜之情來,“您、您在這裡!讚美天主,這真是太好了!哎呀,我這去告訴安東尼,讓他立刻動手逮人。”

裴湘淺笑頷首,一旁的聖費利切伯爵又叮囑了屬下幾句,就讓他們快些去清理剩餘的“害蟲”。

等到貝魯斯興衝衝地離開後,裴湘轉身望向站在屋子中央的基督山伯爵,此時心中再無疑慮。

她嫣然一笑,十分坦蕩而誠懇地說道:

“是我誤會您了,尊敬的威爾莫勳爵閣下。您給予了聖費利切家最誠摯純潔的友誼,我萬分感激您,也十分渴望能有幸回報您相同的情誼。哪怕您不在意,或者對我有所埋怨,那也是我應得的。我毫無怨言,並全心祈求您的諒解。勳爵先生,我為之前的不信任而再次向您道歉。”

基督山伯爵微微一怔,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心中也沒有埋怨。

他用英國人那種特有的矜持語氣謙遜地解釋說,自己今晚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聖費利切伯爵和聖費利切小姐平安無事。如今這個願望已然實現了,他便滿懷欣慰感激。更不會因此抱怨一位謹慎機警的年輕姑娘。他非常理解伯爵小姐當時的那些選擇。

縱然基督山伯爵並不認為自己有多大功勞,並一再強調說,其實是聖費利切小姐自己救了自己,哪怕沒有他,今晚大概也隻是虛驚一場,畢竟聖費利切小姐自己成功解決了最危險的部分。但聖費利切家的父女二人還是說了很多感激的話和真心的話。因為他們深知,遇到這樣一位願意在危險關頭出手救人的朋友是多麼難得。

就在聖費利切伯爵竭力邀請“威爾莫勳爵”去羅馬城內的伯爵府做客時,貝魯斯再次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大人,小姐,勳爵先生,”圓臉園丁一邊暗自告誡自己不要過於關注伯爵小姐,一邊飛速彙報說,“三樓已經搜查完畢,庫庫默托和他的同夥也被抓起來了。他們,嗯,都被押送到了大客廳。”

聞言,老伯爵點了點頭,淡聲吩咐道:

“既然所有不速之客都抓住了,那就先捆著吧。明天一早,去請安德烈亞隊長過來一趟,然後把這夥強盜交給他處置。至於農莊裡的內賊,就交給你和安東尼調查吧,我相信你們。”

“這個,大人,我建議現在就去請安德烈亞隊長,還有列特醫生。”貝魯斯麵色複雜地說道。

“現在?”老伯爵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望著自己最信任的屬下,“還要請醫生?”

“是的,而且得抓緊時間。”圓臉園丁有些焦慮地抓了抓頭發,遲疑道,“要不然,嗯,我擔心庫庫默托他、他傷勢過重,然後,嗯,大概活不到明早了。”

聖費利切伯爵:……

基督山伯爵:……

半晌,慈愛的父親一臉心疼地歎息道:

“我可憐的小姑娘,之前一定被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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