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氏之所以張嘴便挑理笑娘, 實在是因為夫君故去落下的心病。
當初夫君橫死在半路,對於劉氏的打擊甚大, 回到鄉裡時,難免有好事的人要劉氏測算一下未來兒媳跟家中眾人的生辰。
結果這一算不打緊,自己夫君竟然跟笑娘八字相衝,劉氏頓時便起了心火。
盛軒知道了, 自然勸誡娘親不可儘信怪力亂神之說,偏信了江湖術士, 錯待好人。
可是劉氏到底是入心了, 總覺得這八字相衝有些由頭。後悔當初定親時, 沒有拿了笑娘的八字跟其他的家人核對,以至於釀成大錯。
然而笑娘與盛軒的八字甚和,她也不能拿了算命先生之言去悔婚,就此也就擱置了一邊。
可如今盛軒一到褚家便因為吃錯了水果而鬨病,劉夫人心結頓起,有些惱起笑娘來。
盛軒雖然正咳, 但聽了劉氏的話便有些不順耳道:“那果子乃貢果, 若是有毒的,緣何敢給貴人們吃?可見是我沒有口福, 吃不得這些奇異的果子,跟笑娘又有什麼乾係?她家儘心款待我們,感激都來不及,背後議人,非君子之道。”
劉氏知道兒子天生是愛訓人的, 見他邊咳邊說話很是辛苦,連忙附和道:“好好好,母親知道那笑娘是最體貼的,你莫說話……璧環,快些給你家公子倒梨汁兒潤喉。”
璧環一早就盛出了梨汁,遞呈給盛軒後,又拿了熱巾帕子,細心地給盛軒熱敷著麵上的紅點。
劉氏用了這麼多的丫鬟,隻這璧環是最貼心的。據聞她的父親乃是江西的一個秀才,家道中落,她跟著家人逃荒失散了,才流落至此。從那做派看,當真是小姐出身,偏又沒有嬌氣,不但能乾還細心周到。
劉氏覺得好,才讓她去服侍兒子。
雖然這璧環貌美,但她並非行狐媚之道的人。兒子也並非私德敗壞的孩子,倒也不礙著事兒。
而且以後就算兒子成親,屋裡頭也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她打算讓璧環一直服侍盛軒,若是那笑娘守婦德,有容人的雅量,抬了璧環做通房的丫鬟也好,劉家總是一脈相承,骨血太單薄了,若是能在盛軒這一代開枝散葉,所生些孩子才行……
不過盛軒並不知母親的打算,隻閉著眼,麵露微笑,回想著白日裡見到笑娘時的情形,任著璧環拿溫帕子,輕輕擦拭……
笑娘是第二日才知盛軒過敏的事情,於是讓郎中配了藥膏,讓寒煙給盛家的西園送去。
寒煙送藥時,盛軒正在溫書。那個璧環站在他的身後一邊打扇一邊磨墨。那光景,倒像是一對恩愛夫妻。
寒煙看著不順眼,重重咳嗽了一時,待得兩個人抬頭時,才走了過去。
璧環抬頭見時笑娘身邊的丫鬟來了,自然是巧笑嫣然地迎上道:“寒煙姐姐怎麼親自過來了,以後若要呈遞什麼,叫我去跑腿便是……”
寒煙故意避開她,將那藥盒呈遞到盛軒的桌前朗聲道:“我家大姑娘聽說盛公子吃果子起了疹子,特意請郎中配了舒緩的膏子,還請公子每日塗抹三次。”
盛軒微笑地拿過藥膏,對寒煙道:“替我謝過褚小姐……請寒煙姑娘帶了話,若是明日上午有空,我想邀姑娘到花園子裡散散步,再當麵致謝。”
寒煙一聽,自然是笑著應承下來,轉身便會去給笑娘送信去了。
待得寒煙走後,璧環便又貼過來給盛軒打扇子,可是卻是嘴唇半咬,輕聲說道:“公子總說褚家小姐溫婉和藹……必是能容人的,可現在看她身邊的丫鬟都不易親近……將來若是褚小姐要攆我走……公子您可會……”
盛軒的筆尖一頓,在宣紙上落下一灘墨痕,有些無措地低聲道:“莫要再說了……總歸是我的不對,以後也自會給你容身之地……隻是以後妄議褚小姐的話,萬不可再提!”
璧環聞言自是開懷一笑,又將身子挨了盛軒,嬌聲道:“璧環信得過公子並非負心之人……”
盛軒微微咬了牙,眉間鎖得緊緊的。
璧環所言,其實是一樁隱秘。在去年中秋時,劉氏帶著妹妹妍雪去了娘家過節,順便住上幾日。
而盛軒因為要讀書,自是留在家裡。那日因為正值佳節,丫鬟璧環便拿了一壺溫酒。
他也是一時貪杯,竟然喝了不少,後來酒勁上來,也不知怎麼的,竟是渾身燥熱,愈加控製不住,最後竟糊裡糊塗地與那璧環在了一處……
他以前從未跟女子相處,加上璧環主動,自然愈加把持不住。待得第二日酒醒時,已經木已成舟,悔也晚矣。
璧環跪在床榻上苦苦哀求他莫要告知劉夫人,不然夫人定然說她狐媚,引誘了公子,將她哄攆出去。到時候她身無長物,豈不是要流落街頭,任人欺辱?
璧環更直言,絕無敢有越位之心,以後自然也是儘心服侍著公子和未來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