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齊司音想得甚好, 可這一路的辛酸卻是以前在深宅子裡從來沒有想到過的,腳下磨了血泡不說, 典賣首飾的這些錢也需要精打細算。
好在佩琴是窮苦出身,並非一無所知的家養奴才,主仆相互扶持,這才能一路有驚無險地來到這裡。
可沒想到的是, 卻在這裡遇到了盜賊,害得主仆二人差點儘失家當。更沒有想到, 她們會巧遇漠北王夫妻, 又被笑娘認了出來。
想到如果小姐回去, 隻能為保全蕭家的名聲獨自赴死,小姐的夫君蕭月河恐怕也隻會袖手旁觀,佩琴忍不住悲切跪伏在地,懇請笑娘假裝沒有看見,放過她們主仆二人。
齊司音想將佩琴拉拽起來,可是那手也沒有氣力……這世上再無疼愛她的親人了, 佩琴便如她的姐妹一般。如果可以, 她一人返回蕭家便是了,如果漠北王肯放佩琴走便是最好的……
想到這, 她也忍不住濕了眼眶,可是身為齊家嫡女的自尊心,不容她像市井婦人一般,在情緒崩潰的時候嚎啕大哭。
笑娘還真不知道齊司音被莫家迎嵐構陷的細節。聽了佩琴這麼一說,再看那臉色蒼白, 也強忍著沒有歇斯底裡告饒的齊家小姐,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些事情,她不好做主。畢竟她的夫君與蕭月河同朝為官,就算關係不好,可若私放了蕭月河的夫人,被傳揚出去的話,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於是她不忍心再去看搖搖欲墜的齊司音,而是便轉頭望向了霍隨風。
霍隨風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顧忌,當他看出笑娘似乎對齊司音抱有同情時,便在佩琴哭訴後淡淡道:“你們婦道人家,獨自行走隻怕會有諸多不便,不知你們要去哪,莫如本王派人護送你們便是了。”
齊司音似乎也沒有料到漠北王竟然如此寬仁,並無送她們回去的意思,不由得驚詫抬眼。
霍隨風卻不再多言,隻跟孟奎低聲吩咐幾句,讓他安排人送這主仆去想去的地方。
笑娘想到她們的盤纏不夠,便又吩咐寒煙還給了她們主仆二人一些銀票。
齊司音這次深深朝著漠北王夫妻鞠禮,然後起身準備離開。可是沒走幾步時,卻又停了下來,轉頭輕聲道:“蕭家往來人事繁雜,我無意中聽見靖王之女沈蓉似乎對貴府的事宜甚熟,縣主馬上就要生產,諸事都要小心……”
這話說得就有些沒頭沒腦了,霍隨風聽得皺眉,可待再問,齊司音卻閉口不談了。
這位小姐婚前還算溫婉,婚後卻日漸變成了悶嘴的葫蘆,對任何人都無太多的話講。霍隨風看問不出,便也不問,隻是原本是想讓孟奎安排侍衛送,這次卻讓孟奎親自護送上路了,且看這一路上,若是齊司音再說出什麼要緊的,好讓孟奎及時派人傳話回來。
待得齊司音主仆上了孟奎臨時雇來了車馬離開後,笑娘忍不住道:“這位齊夫人並非妄言之人,她定是在蕭家時聽到了什麼,才會有此一說。”
這個沈蓉可是原著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與霍隨風的其他紅顏不同,乃是有身家,又有本事的一位。也是她主動倒追的霍隨風,過程熱情奔放,不容得人拒絕。隻是在這一世裡,沈蓉似乎跟霍隨風並無交集,怎麼就想起了要害他的夫人?”
這麼一想,手裡剛買的羊蹄夾餅都沒有心思去吃了。笑娘低聲道::“有些困乏了,還是回府去吧。”
霍隨風卻道:“都已經來了,何必因為幾句不相乾的話就敗壞了心情,其他的事情皆由我,你隻管放心。”
說話間,馬車已經順著平緩的盤山路上了後山。
因為山上有王府的養蠶坊,以前的幾代漠北王妃喜歡來這裡親自為蠶絲染色。所以還有供貴人休息一處院落。
這裡挨著山,放眼望去一片幽靜。園中引入溪流,順著切割成一半的竹管潺潺落入池中,果然是幽靜得很。
笑娘覺得困乏了,霍隨風便陪著她小憩一會。
這處休憩的臥室裡都是老漠北王妃留下的舊物。
因為霍岩雷的妻妾皆不愛上山紡織,這裡倒是難得地保留了老王妃健在是的樣貌。比如笑娘和霍隨風枕著的一對瓷枕便是隨風母親的遺物,表麵裹著厚棉的錦緞,枕骨上雕刻的深淺不一的花紋,鑲嵌了不同的玉石雕琢,很是彆致。
笑娘走了一路,吃了一路,此時血一股腦地往胃袋湧來,躺在霍隨風的身邊,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淺淺入睡了。
隻是意思漸漸往下沉時,隻覺得後腦枕著的枕頭似乎是要將人的經曆一股腦地抽進去似的,隻覺得整個人都被抽離了……
這夢境似乎一層套著一層,她似乎穿過了無數幽暗的房間,終於在一處透著亮光的房門前停住了腳步。
房間內似乎有人在說話:“怎麼辦,她總是不醒,你和她的離婚手續究竟能不能辦成?”說話的聲音很嬌柔,卻透著等待了太久的焦慮。
“我有什麼辦法,而且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如果急於撇清的話,豈不是要讓覺得我太薄情寡義了!網上的罵聲能淹死人,你能不能彆逼我了?”
緊接著,又有一個男聲響起。吳笑笑費了好半天才想起,這兩個恍如隔世的聲音分彆是白綺語和曾凡。
吳笑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聽到這對狗男女的對話。看來曾大明星,以舊換新的婚姻業務受到了阻撓,小三白綺語有些急不可耐了。
“吳笑笑是你的克星嗎?明明離婚的一切都談妥了,她卻偏偏出車禍成了植物人!難道她不醒,你就一輩子辦不了最後的離婚手續了?”白小姐似乎不再小鳥依人,話語裡透著敗壞的急切。
“夠了!因為你,我的公眾形象已經大受影響,現在我來醫院探視妻子,外麵有一大推的記者,正好可修補一下我的形象,你卻偏偏要跟來,剛才又被記者看見,真不知明天的網絡上又會傳出些什麼難聽的來……”
“這怎麼能怪我?明明是你得罪了掌控媒體的sy集團的高層,他們才處處針對你的……我爸爸不是說了,隻要我們結婚後,他會想辦法將你重新炒紅,你還擔心個什麼?”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隻大手從吳笑笑的身後打開了大門。
吳笑笑詫異回頭一看,卻看到一張無比熟悉卻又透著陌生的臉——萬年影帝申遠棱角分明的側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熟悉是因為他簡直跟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霍隨風一模一樣,而陌生是因為他的臉色蒼白,似乎很長時間不見陽光的樣子。高領的黑色毛衣襯得他下巴鋒利瘦削,筆直的長腿被合體的黑色褲子襯得更加修長。
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高壯的安保公司的雇員,這些人似乎都對吳笑笑視而不見,徑直穿行而過,走入了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