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了穩婆這麼一喊, 手下的婆子丫鬟立刻各司分工行動起來。
因為笑娘的產期就在這幾日,人手物件都是一早便備下的。
經驗豐富的穩婆一口氣請了三個, 而且這三位的老家皆是不同,此前也沒有讓這三位碰過麵,免得互相串通著在產房裡行些鬼祟事情。
除了穩婆之外,漠北王還請了擅長婦產的郎中, 備在產房之外,以做不時之需。
不過在笑娘生產的時候, 隨風堅持要入產房, 說是要陪著她生。
關內關外, 都沒這習俗。婦人生產,當男人是要回避的。是以下人們都勸著王爺。
可是霍隨風卻對什麼“見了女子生產的汙血阻礙運道”的事情,置若罔聞,執意要陪著生產。
吳笑笑知道,就算在現代,也不並不是每個男人都適合入產房的。
畢竟有人暈血, 也有心理素質差的男人先老婆一步, 嚇暈在產房裡。害得醫生護士不知先關顧著哪一個。
不過霍隨風是在戰場上廝殺幾個來回的人,倒不至於暈血。可是笑娘並不想讓他陪著自己生產。
畢竟那狼狽的樣子並不好看, 笑娘不想把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麵毫不保留地呈現給霍隨風看。
最後在一邊宮縮一邊叫喊的笑娘的堅持下,霍隨風總算是退讓了一步,在產房外等候笑娘的佳音。
也許她腹內的孩兒已經是迫不及待,所以笑娘剛被攙扶著躺在產床上沒多久,羊水就先破, 開始發動了起來。
霍隨風守在外麵,頎長的身子緊貼著門板,凝神去聽裡麵的動靜。
笑娘似乎在穩婆子的指揮下在用力,低低地發出悶哼的聲音。似乎疼痛的程度還能忍受。
可是這般過了半個時辰,她痛苦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霍隨風再忍不住,便要往裡闖。寒煙她們雖然有心去攔,可上哪裡能攔得住?
他隻邁開長腿,幾個箭步就繞過屏風闖到了床前。
笑娘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隻臉色蒼白半躺在床上,手纏繞著從房梁頂垂下的布帶子來穩住身形,一副無力發動的樣子。
可見他闖進來後,心裡也是發急道:“誰……誰讓你進來的,快些出去!”
霍隨風伸手扶住了她,然後對穩婆道:“為何這麼久了不見動靜?”
其中一個胖穩婆子也是滿頭的大汗,一邊擦拭一邊道:“回稟王爺,王妃平時看著不怎麼顯懷,可是現在看來,那胎兒實在是太大的,不大好生啊!”
笑娘的孕肚平日看起來的確是秀氣,這跟她的身形也有關係,所以那麼大的胎兒,竟無人察覺甚大。隻方才幾個經驗豐富的穩婆子在給王妃推拿助力時,才發覺不妥。
胎兒太大,實在是婦人的一道催命符。在這個沒有剖腹產應急方案的年代,可以輕而易舉要了產婦的性命。
霍隨風的身子一僵,急急問:“怎麼會這樣?”
笑娘這一個月來,尤其注意飲食,雖然依舊嘴饞想要各種吃食,卻都是淺嘗輒止,嘴上品嘗味道過過癮就是了,從來沒有吃過七分的飽足。可是現在穩婆子卻說,那孩子長得出奇的大,這裡是發生了什麼蹊蹺?
被霍隨風摟著的笑娘,此時也是眼角垂淚,竟然連恐懼的氣力都沒有了。
按照原著劇情,惡毒女配是被男主捅成篩子後,死在了他的手上的。
可是這一世,她跟霍隨風牽絆甚多,並無仇恨。吳笑笑滿心以為,就算她和霍隨風的婚姻有變,最起碼可以讓自己免於死在霍隨風手上的命運。
可該死的劇情君,竟然是這麼圓回劇情的!
細細想來,若是她此番難產而死,也算是被男主捅成篩子後,死在了他的手上。
劇情君居然還玩這種文字遊戲,除了一個“高”,彆無他字形容!笑娘若不是疼得沒了氣力,真想放聲大笑幾聲。
她此時鬆開了布帶,握住了霍隨風的手腕,奄奄一息道:“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莫要再想我……”
這番淒美的遺言還沒說完,霍隨風已經是額頭青筋暴起,緊緊捏著她的手腕爆粗口道:“你他娘的放屁!不好好用力氣,胡思亂想個什麼!”
說著,他回頭高喊屋外的郎中進來,看看能不能給笑娘施針止疼,再想法子助力她生產。
幾根銀針下去,笑娘再次感受到一陣難忍的疼痛,隻淒厲地高叫了幾聲,又折騰了半個時辰後,隻感覺自己的小腹一鬆,便聽到了一陣嬰孩嘹亮的啼哭聲。
這哭聲堪比天籟,稚嫩而脆亮,讓吳笑笑的心裡一鬆,她想說:“快把我的孩兒抱過來讓我瞧瞧!”更想睜開眼去看看孩兒的模樣像誰。
可是她的眼皮都睜不開,隻眼前一黑,便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這一睡,似乎睡得天荒地老,當吳笑笑再次能動的時候,覺得渾身說不出的酸痛……
眼皮太沉,未及睜眼,她便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那裡一片的扁平……
是了,孩兒已經生出來了!想到這,吳笑笑便有著一股抑製不住的欣喜。隻想喊人,將孩子抱過來讓她瞧瞧。
可當她張口時,卻是嗓子出奇的嘶啞,似乎生了鏽的喇叭,用儘全身氣力,卻隻有漏風的絲絲聲。
她用儘洪荒的力量,終於吃力地睜開了眼。可是映入眼簾的,並非她熟悉的帷幔,古色古香的房梁,而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吳笑笑定定地看著,那天花板上鑲嵌的射燈,一時以為自己又入夢了。可是同前幾次入夢的情形不同。這次她渾身的酸痛與僵持,讓人不容忽視。
她一時恍惚,辨彆不清虛實,隻調轉唯一能動的眼珠,打量四周的情形。
身邊有一位身穿香奈兒套裝,剪著時髦短發的女士,正在背對著她調試著手裡的按摩儀器。